控制房價是個系統工程,你說的沒錯,目前的政策很多是南轅北轍。有什麼法子呢?控制房價上國務院應當推出全域性性的政策,但指標呢?經濟增長還要不要?政府的財政收入還要不要保?現在土地轉讓收入在財政收入所佔的比重越來越高,減少財政收入,政府怎麼辦?樣樣都要錢,你讓政府怎麼辦?”王林有些洩氣,“中央將北陽列為試點之一,希望找出一條控制房價過快增長的路子,當然是具有普遍指導意義的辦法,而不是用聯投的法子,毫無推廣意義。”
隆月似乎在腦子裡抓到什麼靈感,但靈感又倏忽飄遠了,她有些苦惱,“幸虧有我們聯投,否則你怎麼向中央交代?”
王林報以苦笑。
張昕鼓足勇氣撥通了那個電話。這個號碼存在她手機上多年了,但一直沒有用過。電話接通的時候,她竟然有些緊張,設想過幾種情況,對方不接,接通了得知是自己拒接,或者在電話裡發洩他的怒火。每一種情況她都想了應對的辦法。
這一面是必須見的。本來她希望由丈夫出面。和他尋求和解是公司高層既定的策略,包括肇始之人王志雄。聯投的實力太恐怖了,聯投死去的那個人的身份太特別了。隨著那個人身份的浮出水面,公司高層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尤其是有傳言說那個傳奇色彩的女人為了他一直未嫁。
討論的結果是由她出面。王志雄的理由是她的外交能力強,而丈夫的理由是她更合適這件工作。當時大家說了很多話,亂七八糟的,幾乎都忘卻了,但事後她卻將“這件事你更合適一些”翻騰起來,什麼叫我更合適一些?難道他知道自己與那個傢伙的故事?
張昕琢磨著王志鵬的話,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對方爽快地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張昕將約會的地點選在了純陽宮附近的一家茶樓。她當然要提前過來,看看雅間的環境不錯,要了一壺青山綠水慢慢品著,等待那個人的到來。她相信他會來,不會放了她的鴿子。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牆上掛著的條幅的筆體初看有些稚嫩,但自成章法,叫做亂石鋪街,倒是和詩中的意境有幾分契合。
清閒的時候(事實上很少了)也有過練筆,但自愧字醜拿不出手,沒有一張留下來。凝視條幅中的筆意,她的思緒便飄到了他的身上,越來越難以與那個曾經淳樸羞澀的少年所重合。
和榮飛不同的是,張昕在畢業後的二十年中一直對榮飛難以忘懷。那種思念已經不是單純的男女之情了,而是一種自己也難以講清楚的複雜感情。好奇、羨慕、嫉妒她自己也講不清楚了。
她悄悄地研究著他,收集著他的一切資料。秘密做了一個剪貼本,總鎖在她的辦公室保險櫃裡。好在他已經是公眾人物了,關於他的報道越來越多,不愁沒有情報來源。
在逐漸進入恆運決策層後,張昕已經對公司的運作管理有了自己的心得。在外人看來,恆運無疑是成功的,隨著公司的發展,自己擁有了少年時難以想象的財富和地位。在與王志鵬成親後,她不是沒有過與聯投一爭短長的雄心,也幻想著讓榮飛後悔,後悔他當初的令她難以理解的決定。但是她很快就將萬丈雄心壓在了心底並徹底打消。公公說的對,聯投不是恆運可以趕超的對手。
市場、資金、人才,這些企業家日日思考的問題日日折磨著她。她設身處地地想,這些對於自己困惑不已的問題對於那個傢伙幾乎都不存在。就說資金,表面上風光無限的恆運一直患有資金飢渴症。很多思路和想法受制於資金不得不腹死胎中。恆運的資金主要來自銀貸,上市後情況好一些,但也沒有根本得到緩解。她不僅驚歎那個傢伙領導下的聯投幾乎在不停地擴張,不停地進入新領域。從來沒有聽說聯投有求於銀行,相反,倒是銀行有求於聯投。
對於經營的方向就更令她豔羨了,汽車、手機、網路,以及大力建設的新能源,在她眼中都是前程遠大的行業,遠不是恆運的主業房地產所能比。就她自己的經歷和經驗,她其實很厭惡房地產這行,和聯投的幾個主要版塊不同的是,恆運必須大力經營與政府及銀行的關係,沒有土地和資金,恆運立馬就完蛋經營政府是最困難的一項工作,一些政府官員的職業操守連*子都不如有什麼辦法呢?你只能小心翼翼地為公司的利益與那些貪婪、愚蠢、毫無道德的傢伙們周旋。她聽說過聯投在政府面前的趾高氣揚,G省的幾任最高領導無一不拜服在聯投腳下。這讓她領會了那句古訓:客大欺店。恆運只有做到聯投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