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誠進門後,把侍候韓姬的寺人遣了出去。他親自過去,跪坐到房俎邊上,從提樑卣裡舀了一瓢酒倒進韓姬的杯裡。
韓姬應該喝了兩三杯了,臉頰酡紅。以她的年紀,保養得面白唇紅又沒有什麼皺紋,如今一喝酒像
是十七八歲的女子。在季愉與其他人面前,她一直
是木板表情,面無笑顏,像
是從來不知道笑的樣子,讓每個人都能畏了她。這會兒喝了酒,她打個飽嗝,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嘆道:“年紀大了。”
是突然啪一聲抬起的腳掃斷了房俎的木腿兒,聲音震得平士的心跳躍出胸口。姬舞看著信申:“你有事瞞著我?”
夫人,若不
是她來到你面前,太師要求您,本來此事與您無關。”
“國事人人有責,何況如今宋國危難當頭,想到先後曾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撇下先後託付?”韓姬慢慢地說,聲音沙啞,“不過
是我年紀大了,想治得住人愈難了。本也不該讓你捲入此事。”
“若不是
夫人巧妙安排,我早在多年前在宋國被人陷害至死。如今能頂了隗靜大人侄子之名,且在宮中任職。與
夫人一樣,聞聲宋國有難,也無法置身度外。吾等
是把希望寄託在了子墨大人身上。”隗誠每一字都
是深思熟慮,不帶焦躁,“公良受天子之命保護子墨大人。公良奈何子墨大人不得,公良也
是把希望寄託在子墨大人身上。子墨大人登基,於天子於齊國都有好處。”
問題出在於,子墨要現在登基不
是件易事。國內反叛勢力驟漲,若幼王此時再不登基安定形勢,一旦反周勢力在宋國內形成,導致無法挽救的最壞結果
是,天子號召他國聯合討伐。周邊對宋國早已垂涎三尺的諸侯國,會藉此良機吞併宋國。即便到時天子有意扶持子墨登位,只怕那些先一步瓜分了宋國的諸侯國能由得天子開聲?天子禮讓一些諸侯三分,不
是不無道理的。比如對待鞭長莫及的楚國,天子一直沒有良策。
因此說,如今宋國危難當頭。這種形勢,欲平衡各諸侯勢力的天子不想見到,遠在東海邊境的齊國公良,理應也不想見到。
那麼,為何支援子墨的他們會反感於公良娶季愉呢?
只因他們心裡明白,公良始終不能對子墨怎樣。照前面分析那般,子墨回宋國即位才能對於齊國有利。這個有利不在於子墨能給齊國什麼,而
是齊國極不願意見到另一國吞併了宋國與自己抗衡。
公良清楚,子墨即便與他此時感情再深厚,回去後即位便
是宋國公,與他平坐平起。子墨不可能受於他控制。然他與其他諸侯一樣貪圖宋國的財富,不然不會一口答應天子扶持子墨。只能說公良的考慮更為深遠,或許宋國因著地勢不利不能侵佔宋國國土,但可以將目標鎖定在與宋國的貿易與商朝財富宋國女公子陪嫁的媵器上。要成功,即位後的子墨不一定能幫到他,畢竟還有朝中大臣持政,最好的法子
是聯姻。
而對於宋國臣子來說,既然聯姻有這麼大的優勢,我宋國為什麼非得與齊國聯姻呢?或許,與他國聯姻能獲得更大的好處。而且,作為一個女子,過於主張自己的婚事,只能給人一種自私自利棄孃家不顧的印象。在這點上,似乎一意孤行的季愉犯了大忌。
“公良
是個精於計謀之人。我不喜他。若
是女公子出嫁至齊國,我擔心他會得寸進尺。”韓姬忍不住了,把隗誠撤走的杯奪了回來,又斟滿杯酒。
“
夫人。”隗誠手一伸,蓋住她杯口,“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遵照信申君安排,在來大學路上見了一面。你猜發生何事?”韓姬向著他說。
“
夫人直說便可,我猜不著。”隗誠道。
“她言,她信公良。”韓姬把他手推開時順便袖子一拂,打翻了酒水。
“信申君如何說?”隗誠眉尖微蹙,問。
“信申君以為,她能回心轉意。”韓姬重複信申的話愈覺
是無稽之談,臉陰森森的,“我
是女人,我知道,她此話一出,無論再如何掩飾,都
是心在公良。”
“她又有何話?”隗誠疑問。
“她稱給她時日考慮。她不太信自己
是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