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比她處理的還要乾淨,司徒芳玉一挑眉:“看樣子你是會做菜?”
“我十幾歲就會做菜了,談不上多好吃,管飽就行。”
“這麼小就得做菜”司徒芳玉垂眸想了想,“是你父母工作太忙,沒時間管你;還是因為你有弟弟妹妹要照顧?”
“對,一來是因為我有個妹妹,二來我父母也確實沒時間管我。”
或許所有新女婿的第一次登門拜訪,註定會成為對女婿的拷問大會,時鐘也沒能逃過,只見司徒芳玉琢磨了一下他的回答後,直接進一步問道:“你父母現在身體還好?”
“我父親身體很好,至於我母親她的近況我不太清楚,我跟她很久沒聯絡了。”
“怎麼會很久沒聯絡?”
“她改嫁到國外去了。”
“那她也不出席你的婚禮了?”
“應該是的。”
司徒芳玉暫時不說話了,顯然新女婿的家庭不健全這點令司徒芳玉很是犯憷。
時鐘心裡頭其實是很無可奈何的,他現在雖句句是實話,沒有撒謊,但還是有所保留的,如果任司徒的母親方才直接追問“你父母為什麼會沒時間管你?”又或者“就算改嫁到國外,你們也能聯絡上吧?你跟你母親關係鬧得這麼僵,還有什麼別的原因?”時鐘怕是真的要破功了。
可司徒芳玉隨後的問題,並沒有令時鐘輕鬆到哪兒去:“那你和你爸爸,還有妹妹關係好麼?他們應該會出席你們的婚禮吧?”
時鐘心尖狠狠地緊了一下。
“我爸會出席。”時鐘覺得自己嘴角的笑容和擇菜的手指都在持續的發僵,“我妹妹她已經過世了。”
其實很多時候,時鐘很感嘆,任司徒是幸運的,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有一個盛嘉言陪著她,幫助她熬過了抑鬱症,從這點上來說,時鐘其實很感激盛嘉言;而其他不夠幸運的人,就只能被抑鬱症折磨得恨不能了斷生命。
時芬就是其一。
厭食症、抑鬱症,最終放血自殺。
時芬葬禮前夕,母親最後一次回國,那次她給了時鐘幾萬塊,還告訴他:“不夠再跟媽媽說。”
時鐘當時把錢推了回去:“不用了,一次性買斷吧。我要100萬。”
母親一臉震驚,時鐘卻連眉都沒抬:“100萬,買斷我們之間的血緣親情,以後你不需要再記得我,我也一輩子不會去找你。兩清。”
他淡然地說出兩清這個詞時,母親哭了,哭得那樣美麗,時鐘卻沒有看她,只是平靜的站了起來,離開
只是轉身離開時,他終究也沒忍住眼淚,但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淚水而改變,他依舊一臉平靜,彷彿哭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他是那個哭泣的人,同時他又是那個無動於衷的看客
司徒芳玉也不忍再問下去了,拿走了那一袋子菜,轉而把水杯推到時鐘面前:“別光顧著擇菜了,喝點茶水吧。”
時鐘依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上一個話題算是徹底過去了麼?時鐘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這麼多年過去了,時鐘還以為提及這些往事時,自己不會再像被人死死扼住喉嚨那般的難受,卻原來,是他高估了自己。
“婚禮當天我讓司機過來接您。”轉移了話題,扼住他喉嚨的那股無形的力量才終於遠離了他。
“我?”司徒芳玉笑了笑,“我不會去。”
“為什麼?”時鐘有些詫異。
司徒芳玉比他更詫異:“你沒聽我女兒說過,我們家曾經發生的那些事?”
“都聽說了。”
“那不就結了?我不是不想見她,我是不敢見她。是我把我女兒燒成這樣的,你覺得我還有什麼臉面心平氣和的面對她?”
“可是她並不恨你。”
“我寧願她恨我,也不想看到她對我好。”
時鐘忍不住皺眉:“她要是恨你,累的是她自己。您就不能讓您女兒活得輕鬆點麼?”
“反正我現在是既看不得她哭,一看她哭,我不僅會替她難過,還會內疚的想死;也看不得她笑,她笑起來真的挺像她爸爸的,看她那樣笑,我會替自己難過;你說我自私也罷,膽小也罷,總之,這婚禮我不會去的。”
時鐘有點明白任司徒為何會對她母親那麼無奈了,老太太性子固執得可怕,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轉圜餘地。
時鐘的手機適時地響了,他摸出手機,見螢幕上閃著任司徒的名字,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