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榮牽過馬來,親自護送著馬車在黑夜中離去。
沒有人注意,遠處的一堆火旁,有幾個小兵站起來沒入了黑漆漆的樹林裡。
*
明若駕車到了小鎮,尋了一間最好的客棧。
隨便的用了一些熟食,玄七便服侍著令儀早早的睡下,看著令儀眼下的烏青,她眼中劃過一些憂色。
關上門退了出去,看見在走廊站著的林冬榮,玄七想了想,垂首說道:“林將軍請回吧,殿下有我們照顧無礙,若是延誤了軍機便壞了大事。”
林冬榮自然明白,他忘了屋子一眼便轉身下樓,不多時便聽見馬兒的嘶鳴聲和馬蹄的遠去聲。
*
雲霧縹緲,寒氣森森。令儀的手中滿是鮮血,胸口處有硬物抵著,她知道那是她插在荊溪胸口的匕首,她手上的鮮血就是從他胸口染上的。
她被人緊緊的抱著,她甚至能感覺抱著她的人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著胸前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痛,她的眼睛酸澀,一閉眼就簌簌的滾下熱淚。
“為什麼”抱著她的人啞聲在她的頭頂問,“關關你說話啊”粗糲的手掌探過她的頭髮觸控到她的臉,她臉上的溼潤好像刺激到了他的什麼。
有些笨拙的將眼淚擦乾,他吻了吻令儀的眼睛,他好像十分喜歡這個動作,裡面透著無邊的寵溺和歡喜。
“荊溪,”令儀睜開眼,她拉下他的手抱在眼前,“我跟你走,我和你一起走。”
“是嗎?”因為胸口的疼痛說話的嗓音已經很顫抖,但是也掩不住狂亂的喜意:“那好,我們一起走!”
荊溪拔出胸口的刀子,猛然往懷中的女子胸口一刀刺去,劇痛從心窩傳遍全身,她還來不及詫異,轉眼間就被人推下了山崖,寒冷的風打在臉上,好像要割破她的面板,生命好像從胸口一點一點流逝。
“啊!”滿頭大汗的令儀從床上掙扎著醒來,她捂著胸口,劇痛還在持續,四肢百骸像是要炸開一樣,冷汗不停的冒出。
他當日一定很絕望吧,令儀低著胸口劇烈的疼痛想著,他又笨又傻,心裡只有自己這些她都知道,她剛剛給他希望,就在他心口上插了一道,他一定比自己還疼吧。可是當日那樣的情形根本就保不下他來,除卻白族族長的事情,若是白家人再發現白瑤身死的緣由,他絕無逃過的可能,最後只能用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他武功高強,而且自己避開了身體要害,一定沒事了吧。
一隻手探向令儀的胸口,柔和的內力將她胸口的疼痛壓了下去,令儀自模糊中清醒過來,她緩了緩氣息問道:“誰?”
沒有人回答。
但是令儀知道剛才的人還在屋內,越靠南,風俗習慣便同皇城越來越迥異,這裡的屋子喜歡在床前和屋內掛上竹簾,床前的竹簾垂下,令儀坐起身來,透過竹簾就著月光能隱約的看見屋子另一側的竹蓆上坐著一個人影。
心裡有隱約的猜測,卻又很快被自己否決,不可能是荊溪,當日的情形他一定傷重在身。那麼又是誰呢?
令儀很快恢復冷靜,判斷著自己身處的境地,自己毒發玄七不可能沒有察覺,明若也在隔壁,何人竟然能悄然進入自己的房間?
隔著兩重竹簾之外的人輕聲開口,“令儀,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我今天可能會三更你們信麼知道為什麼我會三更麼
☆、華池關
令儀赫然抬頭,手中的暗器鬆了又緊,那道聲音清脆明朗,雖然已經幾年不聞,卻能瞬間判斷出是誰。
“朝陽?”
屋子裡一片寂靜,竹香縈繞,對方隔了良久答道:“是我。”
令儀我問你,皇叔為你挑選的駙馬,你都瞧上了誰?
令儀,那些蓮蓬都是本姑娘千辛萬苦的摘回來的,你到底在挑什麼!
是啊是啊,很美,真是天高任鳥飛啊,不過真想見識一下你所說的青山綠水。
你說,心悅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過往的相處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閃現,紅衣翩翩的少女神采飛揚,兩人總是膩在一起,少女清脆的聲音總是不厭其煩的叫著‘令儀’‘令儀’,如今想來,卻有隔日之感。
令儀的喉頭突然有些乾澀,她捲起竹簾,下床往人影走去,卻被另一道長長的竹簾後的人影阻止。
“令儀,別過來,我無顏見你。”朝陽的聲音中甚至有軟弱的懇求之意。
腳步一頓,令儀站在人影的兩步之遙,中間隔著竹簾彷彿將她們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