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長變得像個小孩,他用他那粗壯的手拾起一個石頭,向冰湖擲去,冰面濺起一個白點,並同時產生了“咕兒,咕兒”的回聲。這回聲在冰湖乃至整個大漠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好象有一連串的“咕兒,咕兒”聲響起。
它來得那麼突然,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把我們這群來自軍營的男子漢們驚呆了。於是,大家都從地上拾起石頭,向遠的近的冰面擲去,隨著石子與冰面的撞擊,冰湖也就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咕兒,咕兒”聲。大家你一石,我一石,把“咕兒”聲連線起來,一首美妙的歌曲便由此產生了。“呵!”
我們縱情地歡呼,歡呼聲與冰湖迴音交織在一起,久久地在沙漠裡迴盪。
“走,到居延海去,聽聽那裡的冰湖迴音。”
李參謀長提議。
陰立仁馬上附和:“對,到居延海去,那裡湖大,那個迴音肯定好聽。”
北京吉普車在沙漠裡突突地賓士,我的思緒飛回到了少年。J市多塘,塘中長滿荷花,某一處荷花比較稀疏的水面,就成了年少時我們戲水和玩水漂的地方。所謂水漂,就是用薄薄的石塊或瓦塊擊打水面,使石塊或瓦塊在湖面濺著水花漂動起來。石塊漂動的時候,水面便發出“咕兒”聲。那時我常和夥伴們比賽玩水漂,看誰的石塊扔得遠,看誰的石塊在水面漂動的時間長。
我在腦海裡飛快地比較著水漂與石擊冰湖的異同。它們產生的效果是那樣的相似,但玩水漂要掌握好投擲的角度,使石塊在水面產生反作用力,而不至於掉進水中。石擊冰湖卻完全不同,它不需要什麼技巧,任何一個堅硬的東西,從任何一個角度擲去,在堅硬的冰面都會產生那奇妙的效果,都會產生那魔幻般的聲音。
汽車在居延海的西端停下。我們踩著遍地的冰凌和冰渣,小心翼翼地向居延海靠近。這時我們的眼前展現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陽光照得它通體放光,刺激得我們睜不開眼睛。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觀的冰凍的大湖,彷彿已經置身於極地,體味著登上地球之緣的快意。雖然我的臉和手因為寒冷過敏而起了斑疹,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可我還是一步一步地向居延海走去——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陰立仁記得居延海(下)
近了,我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塊石子向著湖心擲去,夥伴們也相繼將石子擲了出去,頓時,一串“咕兒”聲,夾雜著冰凌震顫的“喳,喳”聲向我們的耳膜襲來,這聲音比先前那個冰湖的聲音還大,在空曠寂寞的漠野顯得格外的響亮,一直向海子的東端以及四周擴散開去。
我們像是餓急了的人,突然間嗅到了飯菜的香味,頓時渾身每個細胞都興奮了起來。這正是我們渴望聽到的魔音。
陰立仁說:“這哪是什麼冰湖迴音,簡直是天籟之聲。”
“不,這聲音來自地宮,來自過去的遙遠的年代。它傳達的是黑城遺址先人的心聲,傳達的是1785年馬克波羅遊歷居延海的足音,傳達的是王維‘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的詩意。”
我說。
“不,它來自未來,這縹緲,這虛幻簡直令人銷魂。咕兒,咕兒,不就是快兒,快兒嗎?這是一種未來的召喚。”
李參謀長簡直變成了一個詩人。
這冰湖迴音,這冰湖就是一個說不盡的主題,就是一個神秘的方程式。
當時我就想,這冰湖,這居延海,絕不是一潭死水。
就算當時的居延海是一潭死水,看來今天也要被陰立仁啟用了。
“居延海”酒店建在J山上。沿著蜿蜒的山路,我還算容易地就找到了它。
這個酒店有6、7個蒙古包,中間那個最大的蒙古包算是豪包了。服務員穿著蒙古族服裝,一問卻都是內地的女子。蒙古包裡面就是漢族的風格了,沒有炕,沒有圓臺,但是羶味很重,好在我還習慣。
我到了不久,陰立仁就帶著大隊人馬到了。
我們在最大那個蒙古包坐下。他帶的那些黑衣唐裝分兩列站在蒙古包的外面。
“立仁,你這個陣勢是不是太大了。”
我說。
“哈哈哈。”
陰立仁笑了,問道:“比你的正規警察怎麼樣?”
我說:“有得比嗎,你這些雖然人多,但代表的是你私人,不能代表法律,也不能代表正義。”
我把“也不能代表正義”說得很重。
陰立仁聽出了我話中的味道:“好了,好了,老戰友,我絕不是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