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眼睫毛上,都難過地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冷霜。
整個世界已經不清晰了;可是此時此刻的莊景玉,卻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心明如鏡:他即將要面對的東西,從未如此真實,甚至是真實到,觸手可及。
風忙急雪中他只能模糊地捕捉到,黎唯哲性感好看的喉結,似乎是在他那乾燥火熱的喉管腔壁之內,艱難往下,微弱並且顫抖著,澀澀滾過了一道。而他還未曾回過神來,下一秒,一個溫暖溼潤的柔軟東西,便輕輕,覆上了自己顫抖而冰冷的雙唇。
“二十一歲生日快樂,莊景玉。”
不清晰的世界至此,終於在他盈滿霜雪的眼睛裡,轟然倒塌。
卻不知是因為黎唯哲的吻,還是因為黎唯哲的話。
然後黎唯哲慢慢站起身放開了莊景玉,走去將蛋糕拿了過來。隨意掃開附近幾盤空空如也的碗碟,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
很奇怪這一次的蛋糕居然是一種精緻小巧的唯美風格。這對於黎唯哲平日那好大喜功,愛大愛奢華的壞毛病來說,實在是非常難得。不過莊景玉也的確不喜歡吃蛋糕這一類的西式甜食,大概黎唯哲連這一點,也都考慮和照顧到了吧。
他的細心和耐心,為數不多的善意,屈指可數的感情,全部全部,都只給這一個人。
輕輕揭開蓋子,奶白混雜淺紫的心形蛋糕,一點一點,在燭光燈影裡,緩緩展出了她那直令人屏住呼吸的,驚豔美貌。
正中間有兩行淡咖色的勾邊花體字:
【祝莊景玉(提行)二十一歲生日快樂】
二十一歲。
常人大概很難想象,在人類說長不長,可說短卻也不短的,一生數十年歲月時光裡,這個仍然算得上是年輕稚嫩的小小年紀,卻深深,深深地,刺痛了莊景玉冰涼欲溼的眼眶。
黎唯哲不知何時繞到了莊景玉的身後,緩緩彎腰俯身,連帶著堅硬冰涼的椅背,張開雙手,溫柔地擁抱住了,這一具柔軟瘦弱的身體。
還有他胸腔裡,那一顆純淨堅強的心。
“是我耽誤了你。”
黎唯哲這樣說著。
接著他緩緩抬起雙手,掌心翻轉向內,輕輕落在了莊景玉,終於雪化成河的眼瞼上。
黑色頓時覆蓋了白色。溫暖霎時融化了冰涼。
黑暗中莊景玉感到自己,除了視覺以外的其他所有知覺,都如同寒冬過後的春草一般,它們開始逐漸恢復過來:那樣激烈瘋狂地破土發芽,那樣堅韌高傲地迎風生長。
他想要抓住黎唯哲的心臟。
哪怕這樣做需要他奮不顧身,哪怕這樣做,會使得他落下累累傷痕,他都想要不顧一切地去抓住,黎唯哲那一顆難辨真假,不知是喜歡還是玩弄的,曖昧心臟。
他感覺到黎唯哲將嘴唇緩緩貼向了自己溼潤冰冷的側臉,他感覺到黎唯哲微啟雙唇,輕輕含住了自己涼薄零散的發尖,他甚至感覺到黎唯哲的舌齒在那其中百般糾纏,千般不捨,萬般流連
然後他終於聽見黎唯哲自己靠近自己耳邊說:
“莊景玉,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不願再傷害你。”
第三十九章
【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不願再傷害你。】
【我不願再傷害你如果,時間,能倒流。】
這真是一句最真誠,也最無用的後悔。
然而儘管無用,但它畢竟,還是一句後悔。
莊景玉從未想過像黎唯哲這樣高傲霸道的人,有一天,竟然也會有,後悔的時候。
就像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黎唯哲剛剛所說的那一切,和深深隱藏在那一切背後的,某個呼之欲出的回答。
可是莊景玉也知道,如果他不是因為自己心裡有鬼,因為他自己對那回答也隱隱有所企盼和期待的話,那他又幹嘛會覺得緊張和恐慌呢?他明明只需要無視就好的;他明明只需要不屑一顧就好的;他甚至可以以此來報復黎唯哲,就好的。
但是偏偏,他聽完以後的全部,也是唯一的反應,竟只有如雷狂鼓的心跳,與砰然花開的心動。
或許人生還那麼長,除了楚回以外,這世上總該還有別的一個什麼人,能夠讓他相信愛情;只是莊景玉從未想過也難以置信,最終讓他產生了去愛的渴望與被愛的溫暖這一番感覺的人,竟然會是那個,曾經傷他入骨甚至毀他一生的,惡魔,黎唯哲。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真的,已經一個人寂寞忍耐了太久太久,所以現在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