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軒道:“這樣,你讓她明天早上來見我,我跟他談談。當然,事先你什麼也不要給他說,只說讓她見我就是了。”
張谷應了兩聲,跟賈清水出去了。
陶如軒便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盤算明天怎麼對付這個女人。聽賈清水和張谷說,這女人並不是善茬,而且有些蠻不講理,萬一吵起來,恐怕就要笑話了,唯一的辦法便是先威逼再利誘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不把這女人壓下去,接下來就會成為農村換屆的大麻煩。
琢磨了一會,陶如軒又將第二天要說的話在筆記本上一點一點地羅列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看看時間也該下班了,正準備離開,突然想起黃兆龍翻開自己筆記本的事情,就把剛才寫好的又看了兩遍一一記了下來,然後將整頁扯下來,撕成碎片扔進垃圾簍裡,這才起身回家。
氣候轉暖後,汾城的積雪就再沒有存住過,往往一場大雪之後,太陽一出來便融化成了一片泥濘,公路上更是乾乾淨淨的,只剩下了水印。不過空氣倒是新鮮了許多,本來天氣還挺冷的,陶如軒在路上還是將車窗開了一條縫隙,又開了天窗,讓新鮮空氣順著玻璃的縫隙流進來一些。
馬紅俊來了之後買的那輛現代,現在已經成了黃兆龍的座駕,陶如軒每天上班便開著三叔送的帕薩特。也不給人說是自己的,關鍵是怕太過張揚了,有人問起便說是借的。
可能是聽說賈清水說要搞一搞黃兆龍的原因,陶如軒便有些興奮,可又覺得這樣不免是小人心態,好像盼著別人倒黴一樣,急忙收斂些,但還是難以壓抑,,便放了音樂,車也開的穩健而又舒緩,不緊不慢的,儘量讓自己平和一些。
在體制中這麼些年,特別是最近這兩年,陶如軒已經深諳為官三昧,心態是第一位的,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無論得志與否,哪怕是天塌地陷,都要儘量保持平和的心態,不管是否真的處驚不變,也要做出處驚不變的樣子,不僅要讓別人看不出你的喜怒哀樂,還要讓別人感覺到你的深沉與中正。正像有個明星說的話一樣:做君子就要有點偽。做官也是一樣的道理。不偽便沒有官相,不偽便沒有官威,不偽便沒有官氣,你要是不在這個“偽”字上做足了功夫,別人就不會把你當回事,你這個官當的便不像個官。
二十公里的路程,很快到家了,進門卻見顧小雅坐在客廳,陶如軒的心情卻一下子沉了下來,還是拿出高興的樣子問候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給我說一聲。是直接從省城回來,還是從豐源過來的?”
顧小雅道:“是從豐源過來的。”
母親顯然對自己這個未來兒媳婦非常滿意,忙前忙後的,見陶如軒問的竟是一句不冷不熱的話,也沒有半分的熱情,就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埋怨兒子道:“小雅回來,你應該高興才是,沒給你說難道還犯錯了?”
陶如軒也玩笑道:“我看您比我還高興!”說著搬個凳子在顧小雅對面坐了下來。
顧小雅便低聲責問道:“我來你不高興?”
陶如軒知道他是故意挑刺,自然不會計較,笑笑道:“我是說沒我媽高興。”
顧小雅又道:“我又不是讓你媽高興的。”見陶如軒無言以對了,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轉移了話題,接著問道:“最近怎麼樣,聽我爸說你當上鎮長了?”
陶如軒點了點頭,卻不想跟她談論這個問題。顧小雅談論官場多半是有調侃的成分在裡面。也許是受了父親的傷害,顧小雅向來不喜歡官場。陶如軒覺得這樣也好,起碼說明她不是看上了自己會有什麼什麼樣的前程,這樣的愛情也純潔一些。
吃過飯,母親便催著讓陶如軒跟顧小雅出去逛逛,又說快過年了,街上也熱鬧了起來。陶如軒便想起剛才回來的路上,見一些人正在路旁的樹上、電線杆上安裝彩燈。這是寧樹斌來汾城後的一項創舉,陶如軒以為他不過是一時興起搞的,想不到竟堅持了下來,看來這個帥哥縣長也不是那種朝令夕改的花花公子,肚子裡還真有點東西。
街上轉了一圈,彩燈已經裝好了一些,陶如軒大致看了一下,和往年一樣,還是財政局、公安局、農業局、發改委、城建局、兩稅局等這些有錢的單位搞的氣派。今年又是寧樹斌主政後的第一年,這些單位便更要買些力氣了,也捨得花錢,本來一個彩燈搞搞也就算了,卻一下子連馬路牙子都佔滿了,還往外伸了一截。恐怕對交通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只是這種事情必是沒人敢說的。
跟顧小雅轉了一圈,陶如軒以為顧小雅見到這些彩燈後肯定會觸景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