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技術部經理發言了,沒想到我那有才師兄站了起來,一舉酒杯,乾脆利落地說:“吃吧!”說完坐下就夾了一大筷子菜埋頭吃了起來。
一桌人霎時間又石化掉了。面面相覷之後,也都紛紛抬起筷子向自己中意的菜進攻。每次聚餐,我總是特別的感慨,人的馬屁怎麼能這麼噁心,人的笑臉怎麼能這麼假,人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每次我都以為我是看到了極限了,沒想到下一次總還能再看到極限的下限。
我不是腦子聰明的人,所以我也懶得跟人話裡有話你來我往,我餓了一天就為了一一頓飯,因此當滿桌的人都在文明地說笑著偶爾夾一下菜意思意思的時候,就看到我和有才師兄的筷子好像古代的暗器嗖嗖嗖。
突然一人提議說要新來的幾個人說幾句話。於是我們兩個部門三個新人就輪番開始了。第一個女生嘴皮子好像倆快板,balabala一頓說下來一片的掌聲。第二個端著酒杯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我一看,吆喝,猿糞吶,之前光顧著吃了沒注意看桌上的人,這不是面試時見過的那位“下流兄”嘛。
只見他死命地捏著酒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開了口:“祝,祝大家,身體愉快”一群人的臉齊齊一僵,他又顫顫巍巍地接著道,“那個讓我們,同、同歸於盡吧!”說完豪爽地乾杯坐下。
於是一桌子人全趴下了
等氣氛好容易緩和過來之後,身邊的李姐跟我搭話:“小方啊,你是哪一年畢業的啊?”
我嘴裡塞著雞肉筷子上夾著豬蹄,心想你這不是廢話麼,今年哪一年我就哪一年畢業啊,於是我含含混混地說:“兩千零八年前畢業的”
一霎間,整桌的人又凍住了
我囧,我其實是想說兩千零八年,又想說年前就結課了
正當一群人都在那當化石呢,我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呵,方小姐真是厲害啊,感情是孔子的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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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果然是林然那廝端著酒杯站在我身後笑得唇紅齒白。
一看大BOSS來了,一桌人趕緊端杯子敬酒,他卻站在那裡不緊不慢地說:“要我喝酒,先要問問方楠同不同意呢。”
我手一哆嗦,豬蹄沒夾住掉了地上去。可是看著群眾一片刀子一樣的目光,我又不能去撿,心裡萬分地心疼。
李姐萬分疑惑地開了口:“這林總和小方是什麼關係啊?”
一群人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林然,他卻抿嘴角微微一笑:“也沒什麼關係,就是前兩天才見過父母而已。”
什麼叫做天雷滾滾,什麼又叫做萬籟俱寂。這兩個原本矛盾的詞卻在此刻得到了高度的統一。我彷彿看見寂靜的飯桌上,天花板突然裂開一個洞,然後有無數的雷帶著呼嘯的風聲“喀喀喀”地劈在一飯桌人的頭頂上。
我捂著胸口,望著林然那滿含深意的笑,顫顫抖抖地伸出手來:“你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來。我靠!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
那天我百米衝刺地跳上了他的車,看著他無比詭異扭曲的面孔我high的不行。可是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時候,車後座上突然傳來一句:“阿然,這位是誰?”
我僵硬地轉過頭去,就見到車後座上,一對看上去很威嚴很上流的夫婦對著我大眼瞪小眼。
“我、我是”看著他們那與林然極其相似的五官,智商再低也知道這就是林然父母了,我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原本這二老還一臉嚴肅地瞪著我,見我說不出來話林然也保持沉默,那位婦人突然一拍大腿驚喜道:“哎呀阿然你有女朋友怎麼也不帶給我們看嘛!雖然說這位小姐跟我們想象中的兒媳差的有點遠咳咳,那個,你要是早說不就好了嘛,我跟你爸也不用這麼著急了”而後就湊上來對我展開一個無比熱情的笑,“小姐您貴姓啊?”
“免貴性方那個,我不是”
“哎呀小方啊,你以後要多管著阿然點啊,不要讓他總喝酒,對身體不好啊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要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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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扛不住了,隨便找了個藉口就連滾帶爬地下了車,關上車門的時候,林然父母還在對著我慈祥地招手笑著,而林然這個罪魁禍首卻面帶蒙娜麗莎的微笑坐得穩如泰山。
這就是傳說中的“見父母”啊啊啊啊啊!
回去之後我越想越覺得丟人,這件事連安好都沒有告訴,竟然在這裡被林然給說了出來,還是以這樣具有誤導性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