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連愷沒有力氣說話,過了片刻就十分疲憊地閉上眼睛,昏沉沉睡過去了。
他的床就被推倒秦桑的床邊,秦桑見他手上肌膚枯黃,沒有半點血色,於是握著他的手,他的手也是冷的,像是所有的血,都已經流盡了一樣。
她握著他的手,沒過一會兒工夫,終於也睡著了。
等秦桑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蓋著被子睡得很暖和,聽到屋子裡有人走動,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
滿眼觸目的白,倒讓她一怔,這才想起來是在醫院裡。而剛剛有人踮著腳尖走出去,卻是衛隊長。
秦桑於是坐起來,看著易連愷並沒有醒。
雪白的枕頭襯得他臉色更加蒼白,倒讓她想起昨天晚上見著的易連怡。
由於中年不見陽光,易連怡的臉色亦是這種不健康的白,就像沒有血色。
她很少見到易連愷的睡顏,此時他神色憔悴,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青的鬍子,整個人似乎都和平常不一樣了。
她從前是非常非常討厭他的,尤其是知道自己懷孕後,只覺得他可恨可惡,連帶腹中那個胚胎,亦令自己覺得十分厭憎。
而現在看起來,易連愷卻並不是沒有幾分可憐。
他也只是個尋常人罷了,只比自己大得幾歲,雖然是錦衣玉食地長大,可是並沒有親生母親在身邊,又是庶出,大家庭裡孩子多,照應不周是常有的事。
想必他過的日子,並不算十分順遂,就算是婚後,自己對他,亦並無半分敬愛之意。所以他這個人,也未必不可憐。
她這樣呆呆地望著他,一旁的朱媽本來和衣睡在躺椅上,可也醒了。
見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於是輕聲叫了聲:“小姐,”又說,“姑爺沒事啦,他晚上醒過來好幾遍,看一看你,又睡著了。小姐,姑爺對你,可真的是跟從前不一樣,你就信他真的是全改了吧。”
秦桑皺著眉頭,叫了聲“朱媽”,朱媽不敢再多說什麼,躡手躡腳地起來去打水,進來伺候秦桑洗臉。
秦桑梳洗過了,又打發朱媽回家去取衣物,朱媽說道:“打個電話叫他們送來吧,我在這裡照應小姐。”
秦桑道:“我這裡沒事,你回去取衣服,順便替我辦點事。”
朱媽問:“小姐要辦什麼事?”
秦桑道:“你回去取衣服,順便給姚四小姐打個電話,就說我不太舒服住了醫院,請她務必到醫院裡來一趟,我有話跟她說呢。”
朱媽答應了,秦桑又道:“姑爺受傷的事瞞著外邊的人,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嘴。”
朱媽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秦桑心裡雖然不過是猜測,可是一直隱隱有幾分擔心。
到中午的時候,朱媽一直沒有回來,她心裡暗暗著急,叫過衛隊長來,問:“外邊的情形到底怎麼樣了?”
那衛隊長道:“少奶奶放心,大爺都佈置好了,不會有什麼閃失的。”
秦桑微微點了點頭,徑直回房間去。
這時候易連愷還沒有醒,她坐在躺椅上,見旁邊茶几上放著一盤蘋果,於是拿了一隻蘋果,在那裡慢慢削著。
剛剛銷了一半,易連愷就醒過來了,他肺部受了傷,一醒過來就忍不住咳嗽。
秦桑連忙按著他傷口上的沙袋,說道:“忍著些吧,醫生說可不能震動到傷口。”
易連愷的聲音極是虛弱,問:“外邊怎麼樣”
秦桑道:“你放心吧,我去見了大哥,他都佈置好了”
話音甫落,易連愷已經緊緊抓著她的手,臉色隧變:“你說什麼?”
秦桑被他這一抓,只覺得他力氣大得驚人,還道他是因為傷勢心急,所以忍痛道:“我去見了大哥,他說他來應付姚師長只說是父親能說話了,將姚師長誆到帥府裡去”她說著說著,看他臉上神色都變了,不由得問:“怎麼了?哪裡不對?”
易連愷慢慢鬆開握著她的手,對著她笑了笑,不過因為牽動傷口,這一笑亦顯得神色慘淡。
他說:“百密一疏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他一個癱子,竟然能夠最後算計到我”
秦桑大驚:“你說大哥”
易連愷的臉色已經像平常一樣波瀾不驚,說道:“要是我沒猜錯,這次的刺客,就是他派來的。”
8月連載結束。。。
《夜色》——匪我思存 九月份連載
秦桑慢慢地扶著他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