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樞密院正使家宅附近,蘊月也能捱了打,又看見蘊月鼻青臉腫,喘口氣都捏皺了一張臉,又是心痛又是惱火。然後看見豆子也一臉的傷,千般忍耐才沒有朝豆子亂髮脾氣,只捏著書案,冷冷看著阿姆同阿繁給蘊月換衣服淨臉擦身。
不一會蕭子軒披著衣裳趕了過來,看見蘊月這副樣子,不說話,只踱步倒帳幔後面,身影藏在陰影中。
蘊月解了衣裳,阿繁細細摸了肚子,又摸到胸膛,饒是輕柔細緻,蘊月也頓時痛得冷汗直冒,氣也不敢喘了,好一會卻兀得噴了一口血,旋即咳了起來,卻因咳嗽牽動了痛處,當即抱手蜷身,說是百般痛苦也不為過。
阿繁又哭,對阿姆說:“阿姆,小賊的左邊肋骨斷了兩根!”,綠衣阿姆微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邊阿繁話音剛落,“啪”一聲,趙怡生生把書案一角掰了下來,卻還是沒有站起來。蕭子軒忍不住,連忙走過來:“丫頭,如何是好?”
阿繁沒說話,舉了袖子擦了臉,喘了兩口氣,又給蘊月把脈,好半天才說:“阿孃提過,若是肋骨斷了不傷及肺臟,也無妨。但剛才小、小爺噴了口血,阿繁拿不準想必肺腑也有傷,其他卻只是些皮外傷。阿繁心不平,還要再請大夫才好。”
豆子坐不住,來回的跳騰:“孃的、小兔崽子!這麼黑的手!孃的!我怎麼就沒想到!操!”
趙怡深吸一口氣,平著語氣:“豆子,你不要呆在這裡,你要再待著,本王就要向你撒氣了。你去看著那幾位轎伕,再把文府的家丁好生送回文府,也帶上傷藥。還有,你別鬧事!這關頭要是再出事,自己掉腦袋不說,保不齊就要連累小爺。去吧!”
豆子一肚子氣不知向誰發,但他也知道趙怡說一不二,咬咬牙,退了出來。
不一會有一名大夫來了,細細打了脈,摸過骨頭,也是阿繁一樣的說法,留了藥案也告辭了。
這回蘊月才漸漸回神,趙怡想讓他休息,蘊月卻擺手:“阿繁,你也去歇著吧。”
阿繁含著眼淚,嘟著嘴:“我看著你。”
蘊月抿嘴,蕭子軒便解圍:“阿繁,你去歇著,別讓你小爺還擔心你。他若有什麼還指望著你呢!”
阿繁咬著嘴唇不肯走,末了站起來:“我知道你要同爺爺王爺說話,不想讓我聽,我便在門外候著。”說罷走出去。
蕭子軒嘆氣:“這孩子。”,然後對蘊月說:“你琢磨什麼事情,非得今天!”
趙怡走過來坐在塌邊:“殺雞取卵的臭脾氣!死不去就得保重著!”
蘊月閉眼一笑:“還死不了!”
“有什麼話要說?”
蘊月睜眼又閉眼,半響說:“老爹,讓世子也聽聽。”
趙怡看了蕭子軒一眼,自己起身。不到一刻鐘,趙愷一身中衣,睡眼朦朧的進來,看見蘊月的樣子吃了一驚,剛想出口諷刺,轉眼看去,蕭子軒、趙怡都一臉肅然,自己也不敢貿然說話,只在一旁待立。
蘊月半躺著:“老爹,明日蘊月要上朝。”
趙怡吃了一驚,臭小子被打暈頭了?
“今日曲峻打我,我想報仇!”
啥?憋半天憋出這個屁?
趙怡有點被著臭小子繞暈了,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不料蘊月更快。
“皇上用孫繼雲彈劾柴鬱林,柴鬱林無法,已經介入兵部。袁天良恐怕不乾淨,曲啟禮只怕也沒什麼錯,但古光沒了袁天良不行,因此曲家在兵部的棋子,肯定被棄。皇上肯定知道這一點的,但今日皇上也問了兒子一句‘柴鬱林所奏,若查,會如何?’,兒子琢磨著兵部的事再查,曲啟禮只怕小命不保,連曲諒都要大受牽連。”
趙怡沉默不語,蕭子軒沉吟了一番,便問:“小月,那你明日上朝要做什麼?”
“兒子也拿不準皇帝的心思,皇帝是要壓曲家?曲家兒子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誰害皇上,曲家都不能害;但若不是要壓著曲家,那皇上為什麼使了心思動柴鬱林去查兵部?”
蕭子軒皺眉:“小月,你自己也拿不準主意,這要是萬一皇上並無心思動曲家,只怕你雪上加霜”
蘊月喘了口氣,聲音越發弱:“兒子被打,御史臺孫驢子那犟脾氣,必定要問個水落石出不依不饒的,與其等著別人來鬧個亂七八糟,不如兒子先發制人,何況兒子心意已決。”蘊月多說兩句也覺得難受,便不再囉嗦,但腦筋卻前所未有的清楚,這次他被打絕不是小事,御史臺一鬧搞不好就授人以柄,再要是萬一皇帝壓根就是耍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