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呆,便有些怏怏,蘊月也跟著有些呆。阿姆鬆了手,郝郝然,嘴上依舊不停:“小子!快洗!”說罷又轉身去給江蘊月準備了乾淨衣裳,瞪了蘊月一眼才出去掩了門,手卻不自覺摸上了自己的臉,呢喃了一句:“臭小子,什麼時候長了這麼高”
等坐進趙怡的書房時,江蘊月泡澡泡得滿臉通紅,像只煮熟的蝦子。
趙怡只擰了擰眉,便問他:“見到人了?”
“見到皇帝了。”蘊月在塌邊的幾杌撿了枚蜜餞梅子丟進嘴巴,坐沒坐相的攤著:“老爹,朝裡眼下什麼情形?”
趙怡照例同蕭子軒對了對眼神,蕭子軒才問:“皇上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就丟給我一份摺子。爹,原來皇帝想說什麼?你和老頭不會不知道吧?”
趙怡沉吟一番又問:“鄧老,你知道他的心思了麼?”
蘊月搖搖手:“知道啦”
趙怡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小月,你爹我往日的情形,你大約知道了個八九分,我是再不能在朝上有所作為的,不僅我,連我的兒子都要大受牽連。你不同,你雖然是我養大的,但到底還不是我親生兒子。我想讓你做的事,你現在不一定全明白,但總有一天你都會明白。往後的日子,你只能同皇帝一道,稍有差池,只怕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爹爹再無能耐幫你,就是皇帝也未必能。”
旁邊蕭子軒也走過來,居高臨下,表情卻已經不是往日的嚴肅麻木:“小月,你的性子油滑,人也聰明,心思轉過來了,就一定能做一番事業,老頭一輩子閱人無數,不會走眼。這次鄧老清掃了御史臺,剩下的硬骨頭,就靠你們來啃。要你去見皇上,是要你做個忠敬的臣子”
嘶~這是戰前總動員?
蘊月忽然覺得口裡的那枚梅子沒釀透,這會酸的牙都發軟趕緊起身一吐:“哎呀,好酸!”
趙怡聞言面上一滯,手扶上了蘊月還略帶溼意的髮梢,捻了一會,低聲道:“這頭髮倒比你娘好多了”
蕭子軒手畏縮了一下,最後嘆了一口氣:“小月,有句話,師傅憋著十六年,總不敢說,怕一說,這渾身鼓起來的勁就全鬆了,眼下你再不能回頭,就只管往前走等大功告成,師傅再同你好好說”
“北面突夷人再次犯邊,朝中為此內訌。小月,皇帝的急報不僅於你手上的摺子,還有朝廷軍務的內訌。兵部掌管禁廂兩軍之招募、糧餉,而禁廂兩軍之軍策呼叫卻屬樞密院。北面突夷犯邊,朝廷必有對策,此朝中形勢必然一目瞭然!皇帝讓你看,你要看什麼,看過後要做什麼,爹爹和你師傅再無策略。”
蘊月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但他非常不習慣這兩個人語氣間不經意流露的難以名狀的哀傷,站起來,撈了他老爹的一盞茶飲了一口:“知道了,阿爹!”
老爹只怕養他也是為了有今日吧?
往日從未刻意想過,但貌似確實如此。思及此處,蘊月有些許的難堪他這身世不過,轉念一想!要不是老爹和師傅,沒準他今天就是亂葬崗裡的一堆爛泥,或者大冬天光著腳,蓬頭垢面、牙齒長蛀、頭生惡瘡、腳底流膿呃~罷了,還是現在好一些
正感懷身世,綠衣阿姆的聲音高八度闖入鼓膜:“臭小子!官沒當兩天就惹桃花債回來!”
蘊月手裡的茶杯抖了抖,書房內的三個人都莫名其妙。
再一看,綠衣阿姆大無畏般的表情拉著豆子往這邊趕,後面豆子滿臉通紅,想伸手扯開阿姆,阿姆緊緊揪著豆子,回頭哭嚎道:“小哥你就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也要告訴王爺!你們這兩個臭小子,不學好!竟出去欺負姑娘家!你有種就伸手打我!”
橫的怕不要命的,就這麼一聲大喝,豆子徹底被打敗,只甩開了阿姆的手,稱呼一聲:“王爺”,便徑自坐到一邊凳子上。
豆子不怕趙怡,但是阿姆還是怕的,哭喪了臉告狀:“王爺!小爺同小哥才出去一天,就說要帶個丫頭回園子裡住那丫頭還口口聲聲說小爺欠了她一頭小毛驢!這叫小的如何是好?還請王爺教訓教訓呢!”
江蘊月瞪大眼睛,只看著豆子。
豆子剛被阿姆窮折騰了一回,還出不得聲,正窩火,看見蘊月瞪他,惡聲惡氣的說:“小爺看我也沒用!回到那丫頭家裡,簡直沒出落腳。那個什麼阿婆,老的牙都掉光啦,天天癱在床上,指望誰照顧誰?小哥也不過就是好心!何況阿繁自己說小爺說的,賠她一頭毛驢。話沒說不幫忙那沒關係,這話說出來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說罷只瞪著綠衣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