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乃是嬪妾夫君,皇后如同嬪妾家姐,嬪妾自問對夫君與姐姐問心無愧,即便神佛菩薩在眼前,嬪妾也心底坦蕩。如此這般,嬪妾為何不能理直氣壯?”
我瞥見蕭琮微抬了下顎,打量著媜兒,似乎從來不曾認識她。一雙黑亮的明眸像要把她看穿似的,半晌,一點頭,康延年忙捧了玉玦在媜兒面前。
媜兒伸手拈起一塊,細細看了,又呵一口氣,用衣袖在玉玦上用力擦拭,冷笑道:“皇上您看,這玉玦倒是普通,不過表面平整光滑,按說顏料塗在上面是不容易留住的,偏生這些字元擦也擦不去。”
蕭琮拿起丟在案上的另一塊玉玦,照著媜兒的樣子呵氣擦拭,果然不見紅色染料褪去半分。
媜兒道:“嬪妾聽兄長說過,吐谷渾有一種草,榨出來的汁液鮮紅,若然用於書寫,無論在何種材質上都可以永不褪色。在這玉玦上畫符的人想必擔心普通的染料會被磨損褪色,因此格外用心,選擇了這種特殊的汁液。”
顧常在掩口道:“裴充衣這可是不打自招了呢,吐谷渾的東西,除了你們裴家,誰還有本事弄到呢?”
寧妃見她輕狂,耐不住出聲道:“慕容寶林還是吐谷渾的公主呢,咱們宮中與吐谷渾有牽連的只怕也不止一個兩個。”
我漸漸明白了媜兒的意思,莞爾道:“我們裴家是有一個在吐谷渾邊境駐守的哥哥不假,但哥哥人微言輕,輕易不得進京探親,更別說私相授受。珍昭儀的父親是嬪妾哥哥的主帥,顧常在若是不懂這裡面的門道,大可以請教珍昭儀。”
我緩緩扶正鬢邊的珠花,心平氣和道:“皇上問裴充衣的話,按說連兩位娘娘也不得插嘴。顧常在是才進宮的人,大約是不太懂規矩的。帝后仁慈,也不會一一見責。只不過大是大非面前,顧常在可要謹言慎行,不要處處自以為是。”
蕭琮道:“你說的極是,今年新進宮的人,大多不如以往。”
他看著我,或許是為著剛才對我的一點點歉疚,眸子裡滿滿都是關切。
顧常在灰白了臉,大氣不敢出一聲兒。劉娉見狀道:“嬪妾父親忙於戰事,從不曾留心這些花草魚蟲的小事,這些年來,嬪妾也未聽他說過吐谷渾有什麼特殊的花草”
媜兒輕蔑道:“你父親忙於戰事?嬪妾可是聽說昭儀的父親在軍中自詡為國丈,一應戰事不出,只分派手下軍士衝鋒陷陣,他老人家可是養得好身子呢!”
蕭琮聞言禁不住嘴角輕扯,劉娉顏面上過不去,頓時柳眉倒豎,但旋即又按捺下去,平靜道:“有勞裴充衣費心。”
我見媜兒失於急躁,款步上前道:“皇上,裴充衣適才說這顏料特殊,也許可以從這裡入手。嬪妾的哥哥與昭儀的父親都在吐谷渾為皇上守衛邊關,慕容寶林又是吐谷渾人,嬪妾愚見,請皇上從嬪妾等人查起。”
蕭琮拉住我的手,動容道:“朕都說了不曾怪罪你!”
我道:“瓜田李下,嬪妾不能避嫌。若此案不能徹查,嬪妾與妹妹難以在宮中立足,更不能清白為人,請皇上聖裁!”
蕭琮見我執意,撂開手負氣道:“好,朕便好好清查,嚴懲不貸!也正一正這宮裡拈酸吃醋栽贓陷害的歪風!”
他對太皇太后道:“朕無能,後宮多有猜忌戕害之事,讓皇祖母煩心。”
太皇太后一直緘默不語,此時嘆息道:“哀家原想著,皇上生性溫和,對六宮極少疾言厲色,這樣的帝王,必然會擁有和睦的妃嬪。如今看來,是哀家老了,這些孩子們,哀家看不透,也猜不透。皇上想怎樣處置,便怎樣處置吧。”
紫宸殿的藥味越發濃重,氤氳著朝每個人的臉上撲。蕭琮臉色沉沉,手裡捏著那塊玉玦,眼神卻在我和劉娉身上穿梭流連,或許此時他的心中也明白我與劉娉的糾葛,只是無法真正偏袒哪一方。
眼前的兩個女子都是他孩子的母親,都是他寵愛的妃子,原本針鋒相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卻沒料到因著他一味的息事寧人,反而演化成如今的劍拔弩張。
裕妃覷著他的臉色道:“皇上既然下旨,不如傳刑部”
“你有腦子沒有?傳什麼刑部!宮闈之事,還嫌鬧的不夠大?”
蕭琮厲聲喝道,裕妃平時不拘小節慣了,此時被劈頭蓋臉呵斥上,不免嘀嘀咕咕退了下去。
畢竟是九五之尊,須臾之間,蕭琮的眼神凌厲了起來:“來人,將薇夫人、珍昭儀、裴充衣、沈芳儀並慕容寶林,摘去釵環,暫拘入大理寺關押,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與任何人接觸!”
劉娉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