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裕妃陪著太皇太后出來,大大咧咧道:“妹妹們聊什麼呢?”
我淺笑以對:“左不過和姐姐一樣,為皇后娘娘祈福罷了,這節骨眼上,誰有閒心聊什麼呢。”
裕妃道:“也是,太后在靈符應聖院歇息,有國師照看著,咱們還可以寬一寬心。皇后娘娘這會兒還沒醒,也不知道御醫監的人是幹什麼吃的!”
言語間,娟姝從寢宮閃出,在太皇太后面前跪道:“太皇太后,皇后娘娘醒了!”
眾人聞言俱是一喜,太皇太后撐起身道:“快扶哀家進去!”
裕妃寧妃和我忙上前伺候,劉娉也跟著進來,其他位份稍低的便都在寢宮外等候。
寢宮內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薛凌雲躺在海棠深處,越發顯得若隱若現、飄飄渺渺,如處海市蜃樓一般。
崔鈺在一旁伺候,見太皇太后走近,和一眾宮人都跪拜於地。
太皇太后坐在皇后身側,撫上她的額髮,憐惜道:“好孩子,你覺得可好些了?”
皇后蒼白的臉上勉強扯出笑容:“都是孩兒不好,讓皇祖母受累。”
太皇太后嘆息道:“這是說的哪裡話,自己都成這樣子了,還這樣客套。”
皇后面無血色,說話頗為吃力,太皇太后便止了她道:“你剛醒,快別說話,只管好好將息著。”
她斜了崔鈺一眼道:“哀家眼拙,這位太醫是?”
崔鈺回道:“微臣崔鈺,御醫監四品太醫。”
太皇太后微有慍色道:“怎麼平日伺候皇后的李獻良不在?讓你這樣年輕的太醫服侍皇后,他也算會躲懶了!”
我見崔鈺面上一緊,怕他在眾妃嬪面前尷尬,便賠笑道:“您這話可就委屈幾位太醫了,李太醫何曾躲懶呢?嬪妾適才還聽說他在偏殿與其他太醫商議藥方呢。”
我覷見太皇太后並無不悅,又道:“這位崔太醫雖然年輕,醫術是極好的,皇上也很器重他,御醫監既然讓他診治皇后娘娘的病,想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太皇太后沉吟道:“既這麼說,你診實皇后的病因了沒有?”
崔鈺恭敬道:“皇后的病原是先天的,看著症狀像是心悸病,實際氣血兩虧,是大虛之症。”
“你只說礙不礙事?”
崔鈺平靜道:“可大可小。”
太皇太后還要再問,卻聽內監唱喏:“皇上駕到!”
蕭琮健步如飛進來,也不管底下跪倒一片,微躬了身算是給太皇太后見了禮,便半伏了身子輕聲問皇后道:“梓童,你怎麼樣?”
皇后本自閉眼養神,此刻睜開眼睛,勉強道:“臣妾失儀,讓皇上操心了。”
蕭琮握了她的手道:“不,是朕不好,朕忙著處理吐谷渾的戰事,底下那群混賬奴才又不稟報,朕知道時都快急瘋了,見過太后無恙,朕便馬不停蹄趕來紫宸殿”
他是一點不避諱,皇后冷凝的臉上卻泛起一絲青白,她扭轉頭朝向內側,越發喘息的急促。
太皇太后嗔道:“皇上真是急性子,底下跪著一群嬪妃,也不說先叫她們起身。”
蕭琮見皇后無礙,又有崔鈺在一旁伺候,便鬆了口氣道:“是朕疏忽,都平身吧。”
他瞥見薛凌雲扭頭向內,又對太皇太后道:“人多煩亂,不如都出去,讓皇后靜養。”
太皇太后頷首道:“還是皇上細心。”
我雖然知道他向來對後宮溫和親厚,但見到他此時為了薛凌雲焦灼關切的樣子,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
蕭琮並沒有特別留心我,他落座後問眾人道:“是誰陪著皇后逛園子的?”
裕妃和劉娉忙屈膝回道:“回皇上,嬪妾們隨侍皇后左右。”
蕭琮瞥一眼她倆,“皇后好好的為何暈倒?”
裕妃支支吾吾道:“起先皇后娘娘興致都好好的,後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
劉娉婉聲接道:“皇后娘娘說心口有些悶悶的,想熱熱的飲一口茶,誰料到風爐上的水還未滾,皇后娘娘便暈了過去。”
蕭琮沉吟道:“想是心悸的老毛病,冬天發作的狠了。”
劉娉蹙眉道:“但太后一向身子強健,今日也忽然暈倒,這可就不知道是為什麼了。”
裕妃插嘴道:“才剛不是說,許是有人下了巫蠱麼?”
蕭琮眼角飛了她一眼,“你們搜宮就是為著這個說法?”
殿外有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