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含笑:“無功不受祿,等娘娘恢復了往日的盛寵再說吧。”
說話間,聽見外殿一陣喧譁,在這寂寂的夜裡顯得那樣突兀明顯。
國師示意我噤聲,我會意,背向大門跪在早已備好的蒲團上合十祝禱。
不明顯的腳步聲已經到了丹房門口,我甚至聽見了蕭琮對國師的“噓”聲,我那麼想念他,真到了見到他的時候卻不得不按捺下心裡的激盪,佯作不知。
我閉目婉轉道:“妾身裴氏,自知有負君王聖恩,此生無福隨侍君側,妾身不敢奢求為皇上奉笤持帚,只求上蒼感念妾身真心一片,讓妾身為皇上取出福壽萬年丹。妾身願意以雙手為籌請出仙丹,求神仙成全!”
我重重磕下頭去,明知是戲,卻依然情真意切。
身後鴉雀不聞,我站起身來,深深呼吸,將丹鼎小窗開啟,熊熊烈火簇擁著盛放丹藥的蓮葉柄,丹鼎內部燒的通紅,猩紅的炭火時不時迸裂,充作染料的檀木燃燒後產生的渾濁氣息席捲而出。
那樣猛烈的火勢翻騰在眼前,丹丸就在蓮葉中,如果沒有機關,必定要雙手入鼎中心才可以觸到蓮葉,可是兇猛的火舌那樣猖獗,稍有不慎就有燒燬雙手的危險,便是宮中身手最好的侍衛也要掂量一下。
蕭琮就在身後看著我,他沒有出言阻止,是想著我一定沒有這個膽子,或是乾脆袖手旁觀看我究竟是不是演戲。
我徐徐伸出雙手,毫不凝滯的探入丹鼎。
眾人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伴隨著蕭琮一聲怒喝:“愚蠢!”
電光火石之間,我驀然想到蕭琮是不信鬼神之說的,若是之前製造的“必定有情之人才能於火中取丹毫髮無傷”的輿論瞞過了宮中的其他人等,但在蕭琮面前如何行得通?
我動作不慢,丹藥已在手中緊握,連機關也已經按了回去。丹鼎夾層觸手只是滾燙,若動作迅速,並不至於被灼傷。可是若我真的毫髮無傷,在這樣灼熱高溫的丹爐裡取出丹藥,蕭琮又如何會信?他必定會遣人檢查這個丹鼎,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失去他的憐惜和思念,以後更是萬劫不復!
我眼看著蕭琮疾步上前,來不及了!
幾乎是同時,我毅然將雙手貼在了丹鼎內部,皮肉燒焦發出的吱吱聲和糊味立即傳出來,神經末梢在剎那麻木後迅速的感應劇痛,錐心般的疼痛襲上來,我條件反射般抽出手,雙手已是血肉模糊。
蕭琮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咬牙道:“十指連心,你怎的這樣愚蠢!”
我疼的冷汗直冒,眼淚狂湧,忍住疼痛勉強道:“這丹藥對你如此珍貴,我總要試一試的!”
攤開雙手,硃色丹丸完好無損,我鬆一口氣道:“還好,幸不辱命”
蕭琮看著我,複雜的情緒湧動在那雙黝黑眼眸中,我在他懷裡,康延年命人傳太醫,宮人嘈雜的奔走,這些似乎都與我與他無關,我只知道,我又在他溫暖的懷裡。
他還是那樣俊朗,卻清癯了許多。以前那樣溫和的面龐,似乎也淡漠了很多。我盡力想將他的樣子刻在心裡,許是長期清淡飲食身體虛弱,又許是再見到他如釋重負,雙手的疼痛慢慢消逝,他的樣子模模糊糊,我逐漸看不清楚
我在一片低語聲中醒來,只見媜兒挺著大肚子坐在床沿上吩咐著什麼,錦心眼尖,紅著眼睛扶我起來道:“娘娘可醒了!”
我的神智逐漸清醒,忙轉了頭四處看,媜兒含笑道:“皇上才走了。”
她俯低了身子低聲道:“姐姐也真是的,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怎麼偏巧又燙傷了手?”
我並不答她的話,低了頭看自己雙手,嚴嚴實實被白布包著,雖然燙傷的疼痛又明顯起來,但看她們的神情應該還不至於太嚴重。
嫣尋端了藥膏上來:“娘娘醒了便要換藥,這是崔太醫千叮萬囑的,否則萬一留了疤就不好了。”
我這才看見裡裡外外站了黑壓壓一屋子人,不時有人穿梭傳話,和之前殿中的冷清寥落反差極大。
崔鈺告了罪上前,緋墨忙扶著媜兒到一旁坐下。崔鈺一圈圈的撤下白布,他離我極近,壓低了聲音道:“深更半夜在靈符應聖院燙傷了手,您又唱的哪出戏呢。”
我疼的吸氣:“少胡謅,這會兒深夜起動了你,少不了你的賞賜。”
崔鈺細緻的颳著藥膏,酷似雙成的面頰上泛起了笑:“賞賜?依微臣看娘娘的賞賜倒是快到了。”
我橫他一眼,媜兒恰巧咳嗽了兩聲,崔鈺回頭道:“月華夫人怎麼又咳嗽了?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