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氣,適才還在喊心口疼,這會子發了一通火,越發難受了,讓奴婢好好跟珍淑媛說。”
太皇太后頷首,朱槿轉了頭對劉娉微微一福正色道:“老奴得罪。淑媛年紀輕,不知道先帝在時住在慕華館的太妃有喉痺的老毛病,歷來用北帝玄珠做藥引,寶婕妤搬去慕華館時,館內並無特意打掃清理,今日說是搜宮搜出來的,誰知道這些個是什麼時候的陳年舊物?況且韓昭儀也有不足之症,難免晗風殿沒有備上幾顆。太皇太后的意思,這些也算不得鐵證如山,寶婕妤有孕在身受不得驚嚇,倒是先審清楚那犯事的宮人要緊。”
劉娉何時受過這麼重的話,當下退到一旁不敢言語。我明白,雖然太后氣急攻心,但蕭琮和太皇太后仍是信任我的,因著這份沉甸甸的信任,心裡更加百味雜陳。
殿中萬籟俱寂,頭頂琉璃瓦上傳來細微的沙沙聲,一場雨不知何時,悄然開始了。
第四十五章 今朝花樹戀華年
十月二十三日,韓昭儀下葬。
聽聞這場葬禮聲勢浩大,蕭琮對外宣稱韓昭儀在洗浴之時突發心悸病,棺槨殮衣都按著一品夫人的等級製成,隨葬物品極盡奢華,聽說這是太后極力要求的,蕭琮順著她的意思,她才肯勸說衛國公一家。
我在慕華館禁足,無人敢來探望。棠璃音訊全無,儘管我自身難保,每日仍是心急如焚的掛慮著她。錦心自然是比我還急的,只不過顧忌著我,終日忍耐著戚色。
自從浣娘自盡那一夜我腹內驟然疼痛之後,這些日子總是或明顯或隱約的覺得腹內有些不妥。蕭琮忙於國事與安撫衛國公,也顧不上我。嫣尋請李獻良來看了兩三次,他只說受了驚嚇,需要慢慢調養,終究也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對。
他是蕭琮指派特意為皇后診脈療治的御醫,我也不能事事都去找他。況且連他都說無大礙,御醫監裡更無人敢說出一個確切的癥結來。
二十五日那天傍晚,雲意悄然而至。
彼時嫣尋正伺候著我喝安胎藥,忽聽李順來報雲臺館的宮人送東西來,一抬眼宮人已到了殿中,李順微微躬身退了出去。我正納悶,來人將頭上輕紗一撩,我才看見原來這宮人竟然是喬裝打扮的雲意。
十數日不見,她又瘦了一圈,嫵媚依舊,眼睛卻像兩顆桃般紅腫,臉色也白得像玉一樣通透蒼涼。
我們二人彼此凝視,俱各含著眼淚,無語凝噎。還是嫣尋上前一福,悄悄出去順手掩上了殿門,我才悟過來。
撂了手裡的藥碗,我巍巍站起身來,雲意早快步上來扶住我,哽咽道:“我這些日子糊塗,竟然讓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我也忍不住哭道:“姐姐快別這麼說,我能吃什麼苦,只是浣娘她”
雲意手上的力道加重,吸著氣逼住眼淚,銀牙咯咯作響道:“我知道,浣娘不會白死,咱們早晚跟她們算這筆賬!”
我落淚道:“是我沒用,當時沒能拉得住她。”
雲意鬆開我的胳膊,淒涼道:“你真傻,她一心求死,你能攔得住嗎?是咱們不防,中了別人的奸計,那些人原是想將你連窩端,只是沒料到皇上對你居然如此愛護寬袒”
她幽幽苦笑道:“你可知道,這次你真是撿了一條命,太后盛怒,若不是皇上不顧一切護著你,別說是你,只怕連靖國府也完了。”
我聽她如此說,喉頭一緊,心中百感交集,紅了眼圈道:“我並沒有我也相信浣娘沒有隻是當時千夫所指,皇上顧了我,便不能顧她終究都是我不好,沒能早些識破劉娉!”
雲意眸中也帶了恨意:“我早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只是沒料到賤人如此猖狂狠毒!想必是為了韓昭儀在眾人面前掌摑她一事記著仇,如今在晗風殿上演這出一箭三雕之計,郭鳶也未必撇得清!”
她激憤難平,言語間聲音不免大了些,我忙一手輕輕捂在她朱唇上,“噓”了一聲。雲意臉色陰沉道:“怕什麼,早晚也是要算計到我們身上來的,我倒是等著看她又有什麼主意。”
腹內忽然升騰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像是孩子翻身踢鬧,又像是有隻軟拳頭在肚子裡旋轉著按壓,我不禁縮了腰,想要抑制這種感覺。
雲意扶住我,換了焦慮神色:“這是怎麼了?我正想問你,四個月都過了,怎麼看著臉色反倒越發不好了?”
我抓起茶碗喝了幾口茶,喘氣道:“也沒什麼,不疼不癢,就是覺得肚腹裡面怪怪的,想是無礙吧。”
雲意又是心疼又是責怪:“這是說的什麼話,做孃的怎麼能這麼不上心?孩子究竟是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