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悲嘁,臉上便現了三分頹色。雲意忙笑著輕輕推搡我道:“儘想些沒邊兒的事,何必非得咱們兩人都受十月懷胎之苦?如今你有了這個孩子,便如我得了寶貝一樣,我是真的喜歡。”
我知道她所言不假,知道她還需要時間去消化心中頑疾,便也不再提。
這是我禁足大半個月後第一次踏進長信宮,陳設依舊,恬淡的波律香冉冉氤氳,越發將幽深的宮苑烘托出幾分神秘來。
太后端坐上方,對著跪拜行禮的我只斜睨了一眼,嘴裡淡淡說“免了”。
我不是不知道太后對我仍有芥蒂,只不過韓昭儀新喪,她又是長輩,便也裝作無知無覺,聞言起身。
太后摸著懷中的西洋哈巴狗,緩緩道:“皇上昨日跟哀家說了,霜兒的事刑部徹查,乃是你身邊的宮人因抄家之禍記恨皇家所為,與你並不相干。哀家知道,你本性是好的,只是糊塗了些,一味的只懂得取悅順從皇上,連身邊留了這個大的一個禍患也不知情!若是你警醒些,何曾會出現這種慘事?”
滿座眾妃嬪皆低著頭不敢說話,我更是做出謙卑歉疚之態。
太后又道:“原本皇上一早便要撤了你的禁足之令,是哀家不許。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讓你多禁足幾日,磨練磨練也未嘗不可。寶婕妤,你不會怪哀家多事吧?”
我忙做了個深深的雙福道:“太后仁慈,對嬪妾小懲大誡,嬪妾萬死不能報其恩德,若是敢存此等忤逆念頭,當真是天地不容了!”
太后的眉頭略略舒展,皇后淺笑道:“寶婕妤很會說話,這才是識大體的樣子。”
玉竹嬤嬤便來扶我,太后道:“如今你懷有身孕,太醫也叮囑不可神思動盪,你自己要留心,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孫,便是將功贖罪。你看看珍淑媛,她一天憨吃憨睡,身子養的白胖,帝裔的根基想必也不差。你若是閒的無事,便多到樂成殿走動走動,看看她是怎麼將息的。”
我瞥一眼劉娉,她正甜笑著,幾日不見,身形豐腴了許多。想來韓昭儀和我這兩個眼中釘被拔掉,於她確是一件心曠神怡之事。
她也輕飄飄的瞅了我一眼,那臉上雖然帶著笑,眼神卻瞞不了人,說不盡的得意和輕蔑。
我熟視無睹,只承著太后的話諾諾應了,又順著太后的意思與眾人陪著小心說話,半晌才退了出來。
皇后慈藹,才出殿門就安撫我道:“你別多心,本宮知道你斷然不會傷天害理,昭儀新喪,太后也是傷慟難安說話才重了些。”
我忙俯身回道:“嬪妾不敢!”
裕妃大喇喇道:“還是妹妹受寵,前幾日陰霾漫天的,妹妹一解了禁,今兒早上便雨過天晴了。聖意難測,妹妹現在沒事了最好,省的咱們跟著提心吊膽”
“就憑你這口無遮攔的性子,聖上沒罰過你,還不算寵?”和妃微微側過頭出言阻道:“你別隻一山望著一山高,咱們羨慕你還羨慕不過來呢。”
裕妃撅了撅嘴,她性子爽快,說話直白。平日若有言行失妥,全靠和妃從旁幫襯提點著,今日又是如此,眾人倒都習慣了,互相對視抿笑便散了。
走出沒兩步,劉娉攔在我面前。汪若琴扶著她,陶綵女郭鳶等人簇著成眾星拱月之勢。
劉娉凝視著我淺淺的笑,凸起的肚腹越發顯眼。我沒來由的心裡一股寒意,由嫣尋扶著後退兩步,雲意原本在我身側,此時上前向劉娉福身問了安,藉此站在我面前,有意無意護著我。
劉娉不向我請安,只淡淡笑道:“嬪妾身子笨重,失於禮數,還望寶婕妤不要責怪。”
我淡淡道:“我自己也大著肚子,推己度人,怎麼會怪妹妹。”
郭鳶笑的燦爛:“寶婕妤是最知道禮數最體貼人心的,君王恩寵滿盈,婕妤貴不可言,不然怎麼逆天大禍獨善其身呢?”
我似乎看見郭鳶那張櫻桃小嘴開合間放出暗箭無數,腳下不防硌著石子,便有些踉蹌。汪若琴面有焦慮之色:“婕妤娘娘小心,龍胎寶貴,娘娘千萬別出什麼事!”
郭鳶冷笑:“說的是,婕妤這一胎非同小可,婕妤可是要千萬小心保重,沒得出什麼事咱們擔待不起。”
又低聲道:“若沒有這個孩子當擋箭牌,皇上怎麼能輕易就相信了呢?連自己親妹妹都能算計進去,別說咱們了。”
沒人是聾子,雲意臉色一暗要爭辯,我已經先一步橫身跨出去,伸手將她攬到身後。直視郭鳶道:“郭充衣,你適才那句話是對本婕妤說的?”
郭鳶看了看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