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檀木錦盒,將一支白玉嵌紅寶石雙結如意簪交給國師,再由國師珍而重之的插到媜兒髮間,由父親將媜兒扶起,媜兒復又緩緩跪下叩拜致謝。眾人爭相說些吉利好聽的喜慶之語,媜兒再起身向眾親友福身致謝。由此禮成。
一時禮罷,父親和三娘忙著安置親友吃茶,媜兒被合歡扶了回房。人多眼雜,我和長姐也抽空出來,免得多生事端。長姐因笑著說:“上元佳節,街上花燈如晝,妹妹往年也不出去頑,今日可要好好逛逛。”,我只淺笑不語,畢竟今日客多,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自然要殷勤應酬,誰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悶悶的在屋裡坐了一會兒,棠璃從外間進來,附耳輕語道:“雙成現時正向五小姐房裡去,想是去祝生辰。”,我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棠璃又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位真走了,能不能收一收那位的性子。”,我猛然記起初蕊,便問道:“初蕊那丫頭呢?”,棠璃也不知道,忙高聲喚了錦心進來,錦心回說:“屋裡上燈用的洋蠟沒了,初蕊去管事房拿新的來,就快回來了。”。
我按下一顆心,脫下正裝,又換上楊桃色蝶紋寢衣,隨意披上一件家常罩衣,歪坐在曇花小塌上,拉攏了暖爐烘手,想是今夜不出去,也就無所謂穿什麼。只是不知為何,心裡惴惴的,像是有什麼事沒照應到。
第三十四章 東風夜放花千樹
我正圍在火爐邊翻來覆去拆著九連環玩兒,二哥一掀棉簾子進來,見我換了家常衣服,反倒一愣道:“怎麼這會兒倒換下衣服了?不去看花燈了?”,我冷不防他突然進來,倒有些又驚又喜,棠璃搬來軟榻道:“二爺請坐——小姐正說著,二爺今天忙,怕是不得空兒。外頭人多,也不敢混逛。所以換了衣服,還說一會早早睡去呢。”
二哥拉動軟榻,靠近我道:“客雖然多,我認識的也沒幾個。再說前些日子也應酬過了,橫豎有父親在,我偷個懶兒也沒人知道。”,又一壁催我趕緊換衣服換鞋,自己掀簾子出去。約莫估到我換好了,再負了手進來。笑吟吟的看棠璃為我挽髻。
我急急忙忙的拈起一隻胭脂棒,抖出些許胭脂粉,在兩手間拍勻了順著腮邊往上直到髖骨,二哥只笑道:“慢著些吧,慌什麼。”,棠璃笑說:“小姐這種抹胭脂的手法婢子還是頭次見,別有一種風姿。”,我笑笑,心想沒有毛刷子,若是有的話我還能抹的精緻些。腮紅嘛,現代女孩誰的梳妝盒裡沒這個。
棠璃綰好了髮髻,又抽身去拿披風。二哥踱步過來,看著我的手故作不經意道:“戴著還挺合適的。”,我一怔,才記起他說的是我手上的白玉指環,見他故意端著穩重的樣子,也淡淡回說:“確實挺合適的。”,他雖然忍住得意之色,眼睛裡卻滿是笑意。
出門的時候只有我和二哥。棠璃本來要同去,不料月信來了,難免有些不自在,我便囑咐她在家歇著照看燭火。有二哥陪著,也不需帶家將。二哥說過,出門帶隨從原是為了安全,若無那個必要便不須眾星捧月般嘈雜顯擺。
街上人潮洶湧比肩接踵,我們一融入人群便感受到元宵節的獨特氛圍。真如初蕊所說,好多雜耍、商販、唱曲兒的、賣糖畫的、人人都喜氣洋洋,東奔西走看花燈猜燈謎,老人小孩也摻雜其中,還有大量胡人。我和二哥被擠來擠去,有幾次都差點被擠散。
仗著人多,又夜色漸濃,我猶豫半天,終於瞅準機會拉住了二哥的手。他偏頭看了我一眼,臉紅紅的,卻順勢緊緊握住。沒人知道,隱藏在車水馬龍里的我倆十指緊扣。我那麼用力,像要嵌進彼此的生命裡,只怕一鬆手,他就會像手中沙,消逝不見。
不需要太刻意推擠,只順著人群便能攬盡風光,走完一條長街,拐角又是一處空曠之地,一個巨大的花燈出現在我面前:那燈輪高約二十丈,外罩用錦綺流蘇製成,華貴異常。又裝點著金銀玉器,一派珠光寶氣。龐大的燈體上掛著各種式樣的小燈,分別繪製著花鳥草蟲,游魚走獸。光照四方,宛若繁星。目測約有上萬盞,簇擁起來真如天界仙樹一般。
我驚歎道:“居然有如此碩大的花燈,我平生見所未見!”,旁邊有人說道:“這個花燈是皇上特意打造放置民間,借黎民百姓之口為太皇太后祈福用的。難得九五之尊日理萬機仍不忘一片孝心,罪過可惜二字都說不得了。”說完,一眾人等都合十低聲祝禱。
二哥皺眉嘆道:“當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終究太奢靡了。”,我掩住他的口道:“還說,沒聽見周遭都是讚揚聲,就你語出驚人。”,他握住我的手腕道:“世人哪知這道理,從儉入奢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