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甸的壓的人喘不過氣。
二哥還要頂嘴,我和二孃拼了命的給他遞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他才怏怏的低頭不語。三娘防著二哥與我接近,特特安排了冬熙送我回房,又留下二哥訓話。
我意興闌珊的踏進房門,冬熙道一聲安退下了。棠璃迎上來,滿臉焦慮不安,仍撐著為我更衣洗漱。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便拉住她問道:“怎麼了?”,她躑躅片刻,正要開口,錦心打簾子進來,那情態也是一團慌亂。
見我已經回來了,錦心看看棠璃,欲言又止。我本就心裡不悅,見此情景不覺冷笑出聲道:“這倒奇了,如今我在這屋裡還混成外人了。”。錦心忙跪下道:“小姐彆氣,是奴婢錯了!”,我冷冷道:“你怎麼錯了?”,她抬眼看棠璃,棠璃嘆氣,整整衣服也跪下道:“原本不該瞞著小姐,只是怕小姐焦心。初蕊與雙成這會子都不見人影,奴婢才剛讓錦心去二門上打聽去了。”
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邊廂正為如何避免入宮頭疼,這邊廂就出了這麼個么蛾子!我黑著臉道:“五小姐那裡去問過了沒?”,錦心回道:“問過了,連著雜役房和丫鬟下房也找過了,一併都沒有!奴婢剛從二門上打聽道,說是,說是”,她吞吞吐吐不敢說,我不耐道:“說什麼?!”
錦心把心一橫,乾脆響亮道:“二門上說他們兩個亥正初刻便一起出府去了,還說是奉命去找小姐和二爺!”
聽了這話,我腦子裡忽然空白一片。雙成就這麼走了,沒求父親恩典也沒告訴媜兒,找個由頭混出府就算了?初蕊又是怎麼了,她是個藏不住事的人,怎麼一點兒風聲沒有的也走了?何況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郎情妾意的一對,怎麼會結伴私奔了事?
我腦子裡亂糟糟一團,棠璃道:“小姐,婢子有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我回過神來:“你說。”,她沉吟道:“婢子已經看過,前兒大年夜小姐賞初蕊的一對玉鐲子,她原是最喜愛的,好好放著沒動。依婢子愚見,若是私奔,兩人總要帶些值錢的細軟走,如今初蕊的東西竟一樣也沒拿走。或許雙成是真的溜了,但初蕊並非如此。許是想趁著上元節與雙成最後賞一次花燈也未可知——那妮子原是一根筋,對雙成沒斷情的。”
錦心見我臉色漸緩,也跟著說:“奴婢去雜役房打聽的時候,管事說雙成去了五小姐處,他的衣服什麼的也都撂在房裡,想是從五小姐那裡出來就再沒回去。”,我心下一動,或許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少年人真的只是結伴出去玩耍,並非如想象的私奔吧?在東秦,私奔是大罪,沒贖回賣身契私逃出府更是打死不論的,我想,這兩人應該也不至於笨到這個程度。
“起來吧,跪著也不怕膝蓋疼。”
她倆起來後,又復跪下道了賀,見我神情不喜,以為我還為初蕊雙成的事情著惱,也不敢多說話。她們哪裡知道,現時最讓我頭疼的是入宮一事,別的都還罷了。
錦心說:“要不奴婢再出去找找?”,我擺手道:“罷了,今夜京城不宵禁,誰知道他倆去了哪裡?這會子都快子時了,更深露重的,上哪兒找去?快拾掇了睡吧,明日沒準兒就回來了。”
她倆應一聲兒,忙忙碌碌打熱水來伺候我洗漱,重又加炭撥亮暖爐,燃上犀甜香。錦心照例回下房睡,棠璃還是在外廳小榻上睡。雖然我夜裡也沒什麼需要的,門外還有粗使丫鬟值夜,但她總不肯留我一人在房裡,怕我夜裡備不住要什麼身邊沒有人使喚。
我輾轉反側,想起宮裡那道聖旨,究竟要如何才能避的開?皇帝為何一定要欽點我進宮?歷來後宮都是半個沙場,我如何招架得住?何況我心裡裝著二哥,如何能做皇帝的妾室?若是不去,有什麼後果?去,又是什麼後果?我想來想去,全然沒有頭緒,禁不住長嘆聲聲。
棠璃靜靜躺了半晌,柔聲打破寂靜道:“婢子原不該說這話,皇上宣昭也太倉促了。小姐只點了卯沒過大選,去了怕別人看低。其實後宮裡娘娘那麼多,小姐原本也不是爭強鬥狠的性子,還不如在家裡自在。”,我心裡一熱,她看出我不想入宮的心思了。
我索性翻身坐起,棠璃忙起來給我披上棉罩衣,我握住她的手道:“棠璃,不怕給你說實話,我是一點入宮的念頭也沒有的!”,棠璃任我說完,才細細道:“婢子知道,小姐且放寬心,這樣吃不安穩睡不寧靜的也於事無補。橫豎還有一個多月,帝王心思是最難揣測的,誰知道這期間會不會就擱下來呢?”
我聽她說的有理,稍稍放寬了心,便由她扶著又躺下去,混沌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