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破不堪。
我不解的望向長姐,她將布料放在薄被上,慢慢撫平理直。等那布料還原真實模樣時,我登時驚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絆倒了身邊的軟褥繡凳猶不自覺。
那布料上的深紅汙漬原是一個個歪歪扭扭用血寫就的“媜”字!
長姐悽然道:“你現在還相信他是自尋死路嗎?”我張口結舌說不出話,長姐道:“我想了半日,那花園地窖原是封死兩三年的,即便他想從後園翻牆出去,必定事前觀察仔細,怎麼會落進那裡面?此為其一;二門並外門的小廝都說他們兩個結伴出去,為何雙成還在府裡?難道他自己出去了又悄悄折回來?由此可見必然有人說謊!此為其二;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他真的與初蕊私奔,必然兩情相悅山盟海誓,怎麼會在臨死之前寫下媜兒的名字?此為其三。”
我聽著長姐分析,心裡仿若有一面大鼓不停擂響,不由脫口而出道:“姐姐的意思,雙成是被人謀害的?”
長姐微微頷首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她憐惜的撫著那布條道:“不怕你笑話,這布條是花農從雙成手裡揪下來的,我當時看了,心裡便難受的緊,醒來還好一陣哭。你說到死都念著媜兒的人,怎麼可能會跟初蕊私奔?”
想起雙成餓得奄奄一息仍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寫“媜”字的慘狀,初蕊至今不知是死是活,我也不禁落下淚來道:“初蕊原是對雙成有情不假,可是也明白他心裡只有媜兒,我三番五次敲打她,她也知道分寸。誰知道上元節後府裡鬧起來,無憑無據的,只得任由別人混說了。”
長姐定定神道:“咱們想得到,未必別人想不到,只不過既然有人一口咬定,又只是兩個下人,沒等清查就蓋棺定論了。說到底,還是有人不願意細查。”她伸出手來,緩緩的立起三根手指。
我腦中靈光一閃道:“是她?”
長姐點頭:“除了她,沒人與雙成結怨到這個地步,也沒人下得了這狠手!”我愴然坐下,只覺人心難測,悲憤難當。
長姐又嘆道:“人死如燈滅,誰家府上沒些個血腥謎案。我現在只發愁這事要怎麼對媜兒講,若是瞞下去,有朝一日媜兒知道了況且雙成死的那樣慘”她說著說著,又抬起手拭淚。
他說:“小姐,小的給你變個戲法解悶可好?”
他說:“她每一天都是那樣鬱鬱寡歡。後來她跟我說,她沒有朋友,姐妹之間也不親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聽她那樣說,我就瘋了似的,只想讓她開心,讓她笑,只想讓她以後不再那麼孤獨。”
他說:“我早知她是要嫁給達官貴人的,只是,我捨不得離開她,我只想多陪她一日是一日。”
我轉動著無名指上的白玉指環,想起雙成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只覺得心裡像有一把鈍刀子來回凌遲,疼的忍不住淚如泉湧。
長姐見我哭的傷心,反倒轉過來勸我。我們商量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媜兒,我想,這或許也是雙成的遺願,媜兒作為他最愛的人,有權利知道這一切真相!
夜深月淡,月光灑落在庭院門口,與昏黃的燈火互為映襯。行走途中可見樹木枝葉的縫隙間有淡淡的月華滲出,風吹枝搖,顯出未知的幽暗。
透過朦朧的碧紗櫥,我看見媜兒靜靜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經睡了。長姐問了合歡幾句話,我們便準備離開,另選時候來。
“長姐且等等。”媜兒的聲音雖柔弱,卻堅定的透了出來。
我扶著長姐進去,媜兒披著蘇繡百合薄棉寢衣,已經半撐著坐了起來。她連番生病,又受此重創,實在形容枯槁,不復往日嬌豔。
長姐見她這個蒼白樣子,又忍不住落淚,媜兒自己反倒不以為意,咳嗽了幾聲,淡淡道:“兩位姐姐這個時候來,必定有什麼要緊的話說,為何不說就要走?”我湊身坐到她身邊道:“也沒什麼要緊的,只是怕你身子弱受不了驚嚇,特意過來看看。”
媜兒瞟一眼垂淚的長姐,又看看我,突然冷笑道:“我可不是病糊塗了,你們怎麼會對我說實話呢,我這不是自己打臉麼?姐姐請便吧,我身子不好,不能相陪了。”言罷翻身睡下,還賭氣拿被子矇住了頭。
我見她這個樣子,倒把一開始設想的先寒暄著慢慢循序漸進說出這事實來的念頭都打消了,病極下猛藥,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一次來個乾淨!
長姐見我伸手,猶豫著不肯,還使眼色給我意欲讓我再緩一緩,我仿若未見,沉聲道:“合歡出去!”合歡見我臉色不善,忙帶著一眾丫鬟僕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