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造錦緞百匹為封賞之禮。”又道:“今日慕華館隨侍之人各賞百金,你們以後也要好好伺候美人。”
眾人諾諾謝恩,朱槿笑道:“恭喜裴美人!”
太皇太后想了想說:“還是太小家子氣了——也罷,等她侍寢之後再說封賞吧,這會子且這樣了。”她拔下頭上的白玉簪遞給我道:“哀家出來的匆忙,也沒什麼貴重東西,這根簪子你拿去,算是老太婆賀你晉位之喜。”
我忙跪倒道:“太皇太后折殺臣妾了!”
朱槿接過簪子插在我頭上,一壁用衣袖擦拭我額頭的泥漿,一壁說道:“這是和闐進貢的白玉美人醉臥簪,價值連城,若不是你與太皇太后投緣,便連見一見的福氣都是沒有的。”
太皇太后笑著合掌唸了一聲佛道:“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意,哀家就是看著她說不出來的喜歡。”
我盈盈拜倒重新施了大禮:“賤妾何德何能能得此封賞?請皇上、太皇太后受臣妾一拜!”
蕭琮安撫了太皇太后,忽而冷聲道:“你還要跪到什麼時候?”
我不明所以,只見雲意緩緩起身道:“謝皇上恩典。”她聲音平平直直,仿若沒有半點感情在裡面,全然不見昔日豪邁灑脫。
蕭琮哼了一聲,握住我雙手笑道:“裴美人,你的病可是好了?”
我幾乎快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唯有低頭回道:“謝皇上關心,臣妾感染的只是風寒,已經痊癒八九分了。”
他瞥了一眼雲意,轉過臉來語氣鬆快道:“來人,送太皇太后回大安宮!”
太皇太后見他握著我手親暱無間的樣子,呵呵笑道:“正是呢,我這老婆子在這裡杵著可不是礙事麼?朱槿扶著我,那個小猴崽子——”,她指著進寶道:“別光顧著樂呵,替哀家提好那竹籃,枇杷甘甜,哀家要回宮慢慢品去!”
太皇太后一行的身影逐漸遠去,蕭琮鬆開我,徑直走到雲意麵前:“你可無礙?”雲意福了一福道:“謝皇上關愛,臣妾無礙。”
蕭琮伸手欲攙住雲意,她看似不經意的後退半步,堪堪躲過了。蕭琮臉色冷冽起來,轉身將我扯進懷裡道:“美人,朕想去慕華館坐坐。”
他拖著我就走,棠璃錦心連忙跟上,順茗還沒回來,雲意身邊沒人伺候,只能自己撐著羅傘。她臉上淡淡的,似乎也並不在意。我掙扎著說:“皇上,姐姐一個人在這裡呢!”蕭琮冷笑道:“敏更衣喜歡這雨霧湖景,一個人不是更好麼?無人打擾,正好欣賞!”
我心裡疑竇叢生,不是說雲意頗為受寵麼,怎麼現下看著竟像是兩人在賭氣?他突然沉著臉轉身就走,一眾宦官忙不迭的躬身在前面兩邊開路,執拂塵的、提香爐的、打羅傘的,個個淋的狼狽不堪,只有蕭琮近身三品大宦官康延年垂首跟隨,鎮定自若。
蕭琮的手掌包著我的手,在潮溼的雨絲裡溫暖無比。他個子頎長,我幾次三番偷偷瞄他,都只能看到他的側臉。我總是覺得此人十分熟悉,但又說不出到底熟悉在哪裡。
他眼角一瞥便發現我的把戲,似笑不笑的說:“想看一會兒到你寢宮裡慢慢看,這會子路滑,小心跌了跤,朕可不是太醫。”
我忙紅著臉收回目光,低著頭看路。鞋面上描金挑繡的仙桃鷓鴣鳴春圖案浸了水,紅色的鞋尖顯出了比鞋身更深一層的紅來。每一步踩在碧翠的草坪上,都像踩在我的心上,他說要去慕華館,究竟是為了與雲意賭氣,還是真的要臨幸我?若是與雲意賭氣,我還可以從中周旋替雲意說話;若是要寵幸我,對著這樣一個完全沒有感覺的人,我要用什麼樣的藉口才可以躲避?
李順領著慕華館一幫人在殿外等著,見我與蕭琮牽手而歸,便齊刷刷跪在雨地裡接駕。蕭琮皺了皺眉道:“都起來吧,雨地裡跪著接駕做給誰看?”李順乍聽這話蒼白了臉,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對又惹得這位爺不高興,好在蕭琮再無多言,牽著我直入寢殿,其他人也不敢跟進來。
我心裡突突的跳,生怕他二話不說就要臨幸我,忙擠出笑容說:“皇上剛從雨地裡過來,未免吹了些風,臣妾讓奴婢沏壺茶來驅驅寒。”
我見他坐在沉香木雕花大床上,面無表情。言罷便要起身喚棠璃,不料蕭琮從背後一把扯住我的裙帶,我站立不穩踉蹌著往後倒,好死不死正跌入他懷裡。
一時驚魂未定,我禁不住短促的尖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拼命掙扎。蕭琮緊緊壓制著我,騰出右手捏住我的下巴道:“你在怕什麼?你厭惡朕?”
他的眼神惆然若失,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