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已經可以烏丫丫說鳥語的小童。
而那孩子,也已經可以含糊的喚他:父皇。
他不知道什麼是天性,只那一張小小巧巧的臉笑著喊他父皇的時候,他沒有辦法厭惡,即便那個孩子他知道是誰的。
沐清漓看著急衝衝進來的孫德海並未理會,或者說即便是那帝王來的時候她也同樣沒有理會。她現在該是犯人才是,被禁足看管的人。
“皇上”孫德海的臉色有著明顯的焦慮。
祁銘琰並沒有拿回被小不點抓在手中的一根手指,淡淡抬頭道:“什麼事能讓你那麼急?”
“莊妃,莊妃娘娘那不好了。”這話一落,不止是祁銘琰,即便是沐清漓與室內的抱琴和幽竹都是一愣,現如今已經有五個月身孕的莊妃,這個不好又是怎麼個不好?
祁銘琰聞言在愣了一瞬後,起了身,這一句出事了,她只能想到一個老女人的臉,沒再言語,抬步要出暖閣,只是在經過沐清漓身前的時候還是不免停了腳步。
抱琴見前還焦急的皇上,如今竟然忽然停了腳步看著自家的小姐,心裡多少有些歡喜,畢竟,她也是知道這兩人近日的情況,畢竟自那禁足令出後,她們兩人之間便再也沒了什麼交談。
沐清漓也沒想到那人會忽然停下來看著自己,一時僵了片刻,只那意識回來的又太快,所以回應的還是冷漠與疏離。
她這一生最恨的便是要挾,第一次他拿她全家安危要挾她,那是她自己設計,只這一次卻是真真第一遭她沐清漓被人生生要挾了去。
那句:若是清漓與你腹中的胎兒有傷,朕定會讓整個椒房殿的人陪葬她記的有多清楚?他沒有給她解釋,也沒有任何言語,只陰冷的下了那樣的一道旨意,不但強迫她懷上他的孩子,現如今更是強迫她禁足在這宮殿裡為他安胎,愛?這就是他祁銘琰的愛?
看著眼波里只有冷漠的沐清漓,祁銘琰終是沒有再停留,言語?他說什麼?她又何時聽過他說的?
禁錮,可他不知道自己除了用這樣的方法以外,他還能怎麼留住她,又如何讓她成為他的。
“娘娘,莊妃娘娘流產了。”祁銘琰走後,沐清漓接到的第一個訊息便是此。
是的,莊妃流產了,就在得知容妃再度有喜之後,急火攻心,傷了身子,而後沒有及時請太醫,導致流產,整個後宮如今已是人人皆知,而這個人人皆知又是誰的意思?祁銘琰如何不知道,太后,到底有多了不起的太后,不但做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更能利用了這個結果想要讓烏氏將所有的怒火都算在沐清漓的身上。
她從來便沒有一刻希望沐清漓能真的好過,也不過是礙著他這個皇帝如今還缺不得!
看著床榻上毫無聲息的女子,祁銘琰緩緩坐在了床邊仍舊是慣有的無聲,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現在的狀況是必須的,也是他希望的結果,他更清楚即便太后不做,他也必須要做。
要殺自己孩兒的父親?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呢?
原本生氣盎然的田珞面色是慘白的,如今看來更像一個失了魂魄的軀殼,孩子,她的孩子就那樣沒了,就和當年的正福晉王琳一樣,鮮紅的血液就那樣從兩腿間緩緩而下她明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明明已經很小心很小心,甚至不去動用任何一方的勢力,她誰都不相信。
太后也好,烏氏也好,可用了那個明明是毫無問題的太醫給的藥後,為什麼她不但沒有讓腹中胎兒安穩反而——害死了它?
五個月,已經五個月了,她的孩子是個皇子,是個——皇子啊!眼淚無聲的從臉頰上蜿蜒而下,她是個女人,她並沒有表面看著的那樣跋扈刁鑽,只是,她必須讓自己的脾氣火爆起來,她必須讓自己高人一等,否則,她會害怕。
身為官宦家的子女,尤其是女兒身,又有哪一個不害怕?什麼時候會死,自己嫁的人又是一個怎樣的人無聲無息便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逝掉了的女子又何止一個兩個
她做錯了什麼?竟然會落得如今這樣的地步?如何她也會走了那個叫王琳的女人走過的路?她明明都是清楚也都是知道的啊,可
“皇上”
面對那失去生機的輕喚,祁銘琰將目光落在了那張精巧的年輕面容上,其實,他知道他也是對不起她的。輕輕將那修長圓潤的好看手掌撫上了眼淚不停的女子面上,為她逝去了淚痕。
田珞緊緊抱著那人的手腕,再也沒了忍耐,痛徹心扉的哭泣聲縈繞在了整個內室。這樣的溫情,卻為什麼只會在她失去一切了以後才擁有,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