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聖人、太子、諸王並公主都各有住處,太宗皇帝時,因長孫皇后早逝,長孫皇后所出的幼子、後來的高宗皇帝年幼,與晉陽公主一起為太宗皇帝親自撫育,並立為太子,即使如此,仍舊有臣下勸說太宗皇帝,使高宗皇帝每月有十五日回東宮居住,而不得與太宗同居,如今韓王已經啟蒙,聖人卻還沒立太子,這事”
“這卻是皇后要煩心的。”韋華妃聽了,懶洋洋的道,“阿姐你不知道,這趙氏從我們五人進宮起,時不時的藉著身孕折騰,那一天大家正在裴氏那邊呢,她又叫人去傳話說自己腹痛,當時大家與裴才人下了半天的棋,心情正好,聞說之後頗為不豫,卻是裴才人左勸右勸,說什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去看一看的放心,甚至親自跟著去了承香殿,結果這一回卻是真的出了事!”她喝了口酪漿,繼續道,“趙氏如今身上不潔,韓王魏王年紀小,大家膝下子嗣不多,自然想暫時將他們挪到別處,待趙氏出了月再搬回去,本來呢,是要交給皇后帶到蓬萊殿的,但韓王與魏王百般的不肯,偏生那天,不知道為什麼元秀公主也恰好去了承香殿,還提出了端午要去清忘觀裡為文華太后並茂王祈福,大家被韓王與魏王纏了半晌,便發話把他們帶到紫宸殿暫居了。”
韋妙端皺起眉:“文華太后當年因家族之事早產,誕下茂王先天不足,僅存三日旋亡,當時聖人年少,亦為之向壁而泣趙氏恰恰也是滑了胎!但文華太后並茂王之事,是聖人心頭大忌,便是皇后怕也不敢主動提起,也只有同為文華太后所出的元秀公主敢說,我聽說這趙氏本是麗妃,因為得罪了元秀公主才被聖人降了位份,怎麼這次竟是元秀公主幫了他們?”
“這位貴主如今被她的乳母薛娘子督促著用心騎射,準備在秋狩裡面大展身手,況且我與她也只是在櫻桃宴上面說過幾句話罷了,並不熟悉,誰又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韋華妃拿過一旁的鸚鵡團扇撲了幾下,道,“不過趙氏這麼一滑胎對她來說未必是太壞的事,這幾日大家往承香殿的次數越發的多了,雖然有時會帶著裴才人一起去,總比之前殷勤許多,到底趙氏誕育有功,又是大家大婚時就伺候在側的,情分自是不同。”
韋妙端立刻警覺:“聖人除了往承香殿去探望滑了胎的趙芳儀,其他時間都是在望仙殿側殿的裴才人那裡嗎?那你這含涼殿”
“聖人分身乏術,再說旁人不知,阿姐你是知道的,我不在意這些。”韋華妃懶洋洋的道。
“話不是這麼說的,你既然進了宮,又身居三夫人之位,豈是能由著自己在意不在意的?”韋妙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何況這趙芳儀,一向就聽聞她是個淺薄無知而又恃寵生驕的,當初連聖人胞妹元秀公主都敢使一個宮人去羞辱!元秀公主是聖人唯一胞妹,身份尊貴,也還罷了,做妃嬪的,若無寵愛,位份再高有如何?高宗皇帝時的王皇后、蕭淑妃,玄宗皇帝時的趙麗妃、後來的梅妃,哪一個位份低了?一旦失寵,才情如江采蘋,還不是隻剩得‘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之嘆?”
見韋華妃但笑不語,韋妙端心念一轉,低聲道:“難道聖人這段時間不到含涼殿,與那趙氏有關?”她手一拍,醒悟過來,“是了,我彷彿聽說,這趙氏因張明珠嚴苛,欲為韓王另擇明師,看中了維端?但被你拒絕了?她該不會因此將這回滑胎的事情一起推到你身上,才叫你被聖人故意冷落吧?”
韋華妃搖著團扇笑道:“這些後宮裡面尋常拈酸吃醋的小小手段在大家面前怎麼上得了檯面?再說趙氏是大家為太子時的老人了,我進宮才幾天呢,就能夠把手伸到承香殿去?若那般能幹,前面還能坐得住麼?”
她住的含涼殿正前方便是皇后王氏所居的蓬萊殿,韋妙端聽她這麼說了,才放了點心,目光一溜,卻在韋華妃平坦的小腹上轉了轉,衷心祈望道:“若下次進宮聽到你的喜訊便好了!”
韋華妃聞言,卻嘆了口氣:“我有喜訊,哪裡比得上中宮有喜?”她神色一黯,輕輕道,“若是中宮已經有了嫡子,也不必拖我下水,拘進這深宮裡來了!”
“噓!”韋妙端見她言談無忌,趕緊制止,“服侍聖人是你的福分,你在說什麼呢?”
見韋華妃不說話了,韋妙端放低了聲音,苦口婆心道:“中宮有沒有嫡子,總比不上自己的親子好,你也知道杜三的,若不是我早年一直無孕,如今也不必瞧著那庶出的一子一女礙眼——庶女也就罷了,無非一份嫁妝打發了,可庶子自小養在了舅姑身邊,與他們感情倒比慎郎更親近些,將來啊還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才能中了舅姑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