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道身懷六甲,卻偏偏縱容自己的口腹之慾!致使大家痛失子嗣!但念著她侍奉大家多年,也有韓王、魏王兩子,臣妾也未與她多計較,只想著等她出了月,再擇機會與她細細分說,免得再有下次!可誰知道臣妾一番好意,她竟得寸進尺——今日可以將杏娘差點打死,杏娘還是臣妾蓬萊殿上的宮女,乃是奉了臣妾之命去送瓜果的!那麼明日是不是六宮的宮人都需要繞著承香殿走了?本朝從初年起,太宗皇帝時就詔令善待奴僕,即使小康之家、目不識丁者,亦有惻隱之心,趙芳儀實在太過狠毒了!”
見王子節一反常態,咄咄逼人,豐淳驚訝之餘,不覺有些怫然不悅:“趙氏此事確實做得過了,但皇后難道沒有一點錯處嗎?”他身為人君,精明之處,卻敏銳的抓到了王氏言語之中的漏洞,立刻抓住這點為趙氏反駁,不冷不熱的道,“你既然明知道趙氏失子是因為多食了湃過的瓜果,為何還要使杏娘去送她瓜果之物?這豈不是故意刺她的心?趙氏因此失態,也是情有可緣吧?以朕來看,罰她三月俸銀,並取一批滋補之物給杏娘,也就罷了。畢竟,各有錯處!”
王子節坐在了五月暑熱的殿裡,因為是突然走到正殿來的,這時候冰盆還沒擺上來,她心裡卻一陣陣的冷了出來,她望著就坐在了隔著一張烏檀木几案對面的豐淳,卻覺得他說不出來的遙遠,當年剛剛嫁進東宮的時候舉案齊眉的日子彷彿遠得隔了幾世,輕而薄軟的絳色夏衫袖子被她在案下揉捏得幾乎抽了絲,她面上神態卻依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憤怒以及世家望族悠久浸染才能始終保持的端莊風儀,凝視著豐淳的眼睛,一字字道:“大家可知臣妾為何使杏娘送瓜果過去?只因臣妾顧念趙芳儀的心情,這幾次御苑來了瓜果,臣妾都沒分去承香殿,而是另擇了滋補之物送去,結果前幾日承香殿的琉璃過來,說芳儀很不滿意,特特派她來詰問臣妾是否有意剋扣了承香殿的用度!臣妾無奈之下,便讓杏娘送了一份去,順便還向太醫院求了幾道以瓜果入食療養的方子,因杏娘是臣妾身邊記性最好的一個,才派她送去,以將方子告訴趙芳儀、身邊之人!”
說到此處,王子節面上的慍色,不知何時,已經盡數化作了悽楚幽怨之色,眼中蘊淚,卻兀自倔強著不肯落下,只是語氣裡終究帶出了哽咽之色,“臣妾自得先帝賜婚,侍奉大家,從東宮至此已有九年,自認雖然資質愚鈍,不堪先帝期望,也未能為大家誕育子嗣,但也算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對六宮從來一視同仁、絕無虧待之處!卻不想在大家心目之中,臣妾卻是連方失了子嗣的妃嬪也不憐惜,還要拿她的心頭之痛去刺她的人麼?!”
王子節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其中向太醫院求問瓜果入食的方子一事只需遣人至太醫院一問可知,何況她請的太醫又是耿靜齋,杏孃的傷也不可能做假,豐淳原本對她的幾分惱火也不禁消散,到底有些愧疚,沉默半晌,才勉強道:“皇后這些年是辛苦了,朕方才不知真相,卻是委屈了你。”
他這麼一說,王子節睫上顫了半晌的兩滴清淚方落下,然而她到底是六宮之主,卻不至於就勢嚎啕大哭起來,抿了抿嘴,將呼吸調勻了,才繼續道:“臣妾惱趙氏,也不只是為了杏娘。”
“昌陽公主數日後就要下降,宮裡出了這樣見血的事情,還不知道公主她心裡會怎麼想,何況臣妾這邊許多事情原本都是杏娘接手的,其他梅娘、柳娘、桃娘她們也各有差事,如今生生的少了一個人”王子節冷笑,“趙芳儀這一珊瑚樹下來,昌陽公主的下降還是大家登基以來頭一件喜事呢!”
王子節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必提任秋案,豐淳少不得也要想到,前朝後宮,這一番權衡下來,不得不收了庇護趙氏的心思:“那麼趙氏如何處置,皇后拿主意就是。”
他頓了一頓,到底說了那句話,“皇子長居紫宸殿究竟不成體統,算一算趙氏也快出月了,皇后辛苦幾日,明日就將韓王、魏王接到蓬萊殿來,待趙氏滿月,就送回承香殿吧。”
王子節兜兜轉轉,總算讓他說出了這句話,只覺得心頭的鬱忿之氣方消了一些,見好就收道:“臣妾領諭!”
這一夜承香殿裡的趙芳儀等啊等,卻等來了豐淳歇在蓬萊殿的訊息,驚愕得簡直不能言語,她一再的向琉璃確認這個訊息:“大家竟然住在了王氏那裡?今日可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回芳儀,確實如此,聽蓬萊殿那邊的人說,大家去看了杏孃的傷,很是惱怒,在蓬萊殿用了晚膳後就未離開。”琉璃是趙氏身邊大宮女中最沉穩的一個,上回趙氏小產那日,在殿外攔住了元秀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