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告辭出了殿——”
“隔著宮牆,四周又沒有旁的嘈雜聲,他若是聽不見,我又何必拉你到了這離寢殿最遠的地方才敢開口?”霍蔚叮囑,“以後只要這杜十二進了宮,你說話都要仔細些!”
采綠肅然道:“多謝公公指點!”
見霍蔚點了點頭,她這才小聲道:“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阿家那兒既然點了安息香,杜十二也不會做什麼,你且去看一看霜娘再去寢殿伺候不遲。”霍蔚面色沉重道,“珠鏡殿也只有文華太后留下來的老人能夠信一信了,錦字輩的都未必是全可靠的,那些小宮女更不必說這郭家的霜娘與雪娘,雖然不是宮女,卻是文華太后昔年陪嫁,郭家的家生子,想來也是與你一般可以信任的人,那霜娘膽大心細又麻利,如今正是需要上下一心的時候,待她好了,咱們仔細留意殿中之人,或許可以將邱逢祥的釘子除了去也未可知!”
采綠忙應了,愧疚道:“霜娘原本可以好得更快些,卻是我耽誤了她。”
“畢竟是宮外之人,也正好看一看她的心胸是不是能夠為阿家做事的。”霍蔚進宮多年,在深宮裡面早就看慣了種種委屈,如今郭霜又沒有性命之憂,他還真沒放在心上,只是長嘆了聲,“綠娘,你要知道,雖然咱們伺候的是阿家,但五郎才是文華太后的正經骨血!”
采綠默了一默,才低聲道:“公公說的我記下了。”
霍蔚自顧自的說道:“我曉得當初太后將你撥到了阿家身邊伺候的時候,你進宮才不過年餘,說起來對阿家的感情卻是更親近一些,然我卻是在太后身邊多年的,最清楚太后的心意——我也不是說一定要舍了阿家,但你要知道,五郎那邊不僅僅是五郎,還有韓王等三王阿家將來便是有了子嗣,到底也不是皇家的人了,蓬萊殿上便是不算皇后殿下如今腹中之子,卻是足足四條命,皆是文華太后的嫡親血脈,咱們珠鏡殿卻只得阿家一人”他說到此處見采綠只是咬唇不語,心裡嘆了口氣,到底揮了揮手,疲憊道,“算啦,如今這局勢,明日如何都未必可知,你究竟伺候了阿家這些年,乍然聽見了轉不過彎來也是情有可原之事,你且不要告訴阿家,先去探望霜娘罷。”
“是!”采綠心頭沉甸甸的,勉強應了他的話,這才拖著腳步向郭霜的廂房走去。
路過庖下的時候,卻已經聞到了明顯的藥味,采綠停下來腳步向裡一看,卻見庖廚單獨隔出的小院子裡的外灶上面正煨了一隻瓦罐,郭雪拿了把蒲扇背在了身後,正踮著腳小心揭了蓋子向裡看。
采綠不由自主走了進去,替她拿了蓋子,先說了一聲仔細燙了手,發覺那蓋子只是溫熱,這才問道:“這是紫娘拿回來的藥?”
郭雪抬頭看到是她,笑著叫了一聲綠姑姑,跟著點頭道:“紫姑姑方才回來拿了半個月的藥,耿太醫說阿姐身子好,大約吃上兩三天就可以退熱,另外十一二天卻是溫補的,姑姑不必擔心。”看來她也知道了郭霜病情加重的緣故,但對采綠倒是沒什麼怨懟之意,采綠見她這樣反而當真愧疚了起來,接過她手裡的蒲扇慢慢扇著灶火,訕訕道:“卻是我害她要多躺了。”
“阿姐說綠姑姑這是疼她呢,如今這樣躺著阿家也不叫阿姐做事,就是橙姑姑這裡也是變著法兒做小食的供著她,倒彷彿是宮外那些富家女郎一樣了。”郭雪一向嘴甜,這會子姐姐又得了藥,更是伶俐懂事,口口聲聲的說著,“再者阿姐身子好,耿太醫都說了無事,說起來綠姑姑替阿姐擦拭那兩回何嘗不是累得滿身大汗,回頭又要沐浴又要更衣——阿姐倒是愧疚叫綠姑姑平白忙了!”
采綠這幾個採字輩的大宮女對這玉雪可愛又嘴甜伶俐的小郭氏本就很是喜歡,如今聽了更覺入耳,抿嘴笑道:“你們姐妹一般都是大度的,我只當這一回我做事鹵莽,就是你阿姐不怨我,你心疼姐姐怕也要嘟一嘟嘴了,沒成想你們兩個都這般的體貼,我卻是連賠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綠姑姑這話說的。”郭雪抬起頭來朝她甜甜的笑了,嗔道,“姑姑一直都是幫著我與阿姐的,如何說出賠罪這樣的話來了?”
正說著,院門處卻又走了人進來,一眼瞥見了采綠,便叫道:“綠娘你在這兒?這卻是正好了。”
“橙娘你方才竟不在這裡嗎?我倒是以為你是在廚下呢。”采綠聞言轉過身來,順手指了一指旁邊的灶間,採橙身穿靛底牙色掐邊夏衫,繫著秋香底兒暗繡芙蓉花羅裙,腰間紮了絳色絲絛,梳著盤桓髻,她因為每日裡都要親自下廚替元秀置辦菜餚點心,所以素來打扮利落,這會也不例外,夏衫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