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軍棍後,貴主只是說了幾句便揭過,甚至未同意將人遣返長安,正是要在別院的禁軍面前給足末將臉面,讓他們知道末將做主罰了後,貴主便不會再追究”
元秀輕嘆一聲:“袁統軍還是看差了一點——咱們如今雖然在終南山裡,不在長安,但你若要當真為今上分憂,遇事就要時刻想一想長安——如今長安城裡,任秋之案沸沸揚揚,任何變數,都有可能干涉到此案的發展!任秋之案之所以引起坊間熱議,問題不在迷神閣也不在命案,甚至連孟光儀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無非是坊間傳言他是本宮三哥的私生之子,涉及皇家,才為眾人所津津樂道!”
她勾起嘴角,冷笑,“任秋姓任不姓李,皇家一日不認,坊間也只能議論幾聲,作不得數本宮可是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當日峰頂上,本宮說了幾句話,說了什麼話,袁統軍就在旁邊,不至於沒聽到吧?那馮騰與崔南風轉過身來才幾日工夫就添油加醋得不成樣子,袁統軍你心地宅厚得他們壓根就不懼你,若放他們離了別院,你恐怕以為是不在本宮眼前放著煩心,本宮卻不能不想到,他們若回了長安還不知道會編排出多麼悚然聽聞的話來,到那時候有心人加以推動,本宮便是現成的替那任秋擔了坊間輿論的人!”
袁別鶴聽著,臉色漸漸蒼白,猛然跪倒道:“是末將無能!致貴主勞神!”
“這也不能全怪你。”元秀壓住心中怒火,緩和了語氣,和顏悅色道,“你出身坊間,性情又忠厚,進宮為侍衛後,先得先帝的賞識,接著又被今上青眼,總體來說可謂是一帆風順,究竟考慮事情上面想得不夠周全,因此本宮今日叫你單獨留下,便是把話與你說開——今上的憂是要你來分,可單單憑著忠心能夠為今上分的憂也就那麼些!”
“末將謝貴主提點!”袁別鶴低聲道——他聲音十分沙啞,似在竭力按捺著複雜的情緒,元秀只作未見,恢復了常態,問道:“昨晚像是聽說別院外有人求見,是誰?”
袁別鶴這回頓了一頓,急速的思索了下才回答,他不敢再問盧二十五娘求情,只中規中矩的回答:“是峰上東來庭裡住著的盧家二十五娘,上一回貴主登頂時曾遇見過的那位女郎。”
“她的堂妹擅自進入本宮別院,且與崔南風一起非議本宮,你認為此事本宮該當如何處置?”元秀反問。
“崔南風本是紈絝子弟,且性情放縱,口無遮攔,末將以為除了處置外,此人不宜再留在神策軍中。”袁別鶴沉吟道,“但為不擾亂長安局勢計,這段時間暫且留他在別院,至於盧家姊妹,末將以為,念盧侍郎之面,不宜過於追究——畢竟主犯乃是崔十四——這都是末將對其放任太過的緣故!”
元秀淡淡的笑了笑:“本宮喝完這盞茶,盧二十五娘就差不多該過來了,袁統軍先下去吧。”
袁別鶴見她不置可否,有些沮喪,行了禮,悻悻的退了下去。
采綠進來收拾袁別鶴所留下的殘茶,見元秀眯著眼,神色看不出喜怒,輕聲問道:“阿家?”
“如今本宮算是明白為什麼古人都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了。”元秀長嘆。
“阿家莫要煩惱,這袁別鶴既然扶不起來,五郎正當年輕,大可以再栽培其他人。”采綠勸道。
元秀冷笑:“五哥自小被當做了儲君,受父皇親自教導長大,本宮能夠看出來的事情,他會看不出來?他這樣不遺餘力的栽培這袁別鶴,只能說明一件事——不是五哥私他,而是五哥身邊尋來尋去,最靠譜的,也不過是此人!”說完這句話,她低嘆了一聲,疲憊的往後靠在了隱囊上,嘟囔道,“再過一刻再召盧二十五娘,讓本宮冷靜一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翠微
盧二十五娘與宮中的盧芳儀同族同輩,生得不及盧芳儀秀美,但那種猶如魏晉高士的氣度卻使她遠勝尋常貴女。即使在廳中被晾了近一個時辰,而奉命出來接待她的採藍態度也是不冷不熱,依舊不驕不躁,儀態從容。
採藍面上不顯,但心裡對她印象倒是好了幾分。
錦梳隔著荷池招了招手,這邊採藍終於淡笑著對盧二十五娘道:“盧娘子,阿家請你到後面去說話。”
“多謝藍娘了!”盧二十五娘微微頷首,她身後的使女覷著機會將一隻羊脂玉鐲子遞到了採藍手中,卻被採藍不動聲色的推了開去,走快幾步道:“別院路徑複雜,且容奴為娘子引路。”
使女對盧二十五娘做了個眼色,盧二十五娘抿了下嘴,隨即恢復平靜。
主僕兩跟著採藍一路穿花繞樹,又穿過了重重樓閣,經過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