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邑,卻把駙馬留了下來,這事”
元秀蹙起眉:“那你可問過他究竟是什麼緣故?我怎麼彷彿記得,當初大姐要與鄭斂和離時,父皇可是親自出面苦勸,甚至為此還斥責過韋造治家不嚴的,那時候盧麗妃還在,生生被氣出了一場大病大姐那時候和離難道不是為了韋坦,竟然真是為了這仙奴?”
她語氣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夢唐承前朝大隋,而隋則接續了魏晉之風,本朝定鼎至今,因著科舉制的緣故,閥閱不再如前朝那樣高高在上,除了五姓七望固執著門當戶對外,望族子弟迎娶或者下嫁平民之後也是時有的事情,但那也只是對平民——仙奴本是教坊出身,乃是樂籍,這一籍卑賤無比,連子孫都不得入科場,平津可是堂堂帝女!
金枝玉葉養幾個面首,元秀雖然自己不這麼做,但對於姑母、阿姊們的做法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對面首動了真心,卻委實太過可笑了!
如今士族與平民之間固然鴻溝已經不再,但哪怕是平民,與樂籍之間,依舊天壤之別!所謂良家子,便是指籍屬平民,至於樂籍,卻是與娼戶差不多幾十年前,名滿長安的風流女冠魚玄機,可不是正是因為娼戶出身,即使幼年時便得了溫庭筠青眼,最後也不過是嫁與了李氏為妾,即使為妾,李妻不容,說趕也就將她趕了出門,無處落腳,只得在玄宗皇帝之女咸宜公主當年所居的咸宜觀中出家。
元秀臉色漸漸鄭重起來:“盧渙可有說緣故?”
採藍輕咳一聲,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又替元秀斟了一盞凍飲,這才細聲道:“此事,平津公主府中顏面無光,盧家令自然不肯多言,但奴旁敲側擊,倒是有個想法。”
“哦?”
“奴想,平津公主和離後下降韋坦,起初幾年也是關係極好的,否則那時候先帝還在,本就是韋坦極為不滿,若不是平津公主攔著,早便尋個由頭,將他調離了長安!”採藍這話說得委婉,實際上,因憲宗皇帝對自己的長婿鄭斂極為滿意,為了平津請求和離一事,當初連賜死韋坦的心都有了,奈何平津跪在紫宸殿上口口聲聲要與韋坦同生共死,憲宗究竟愛女心切,只得含恨忍了下去,若非那時候平津對韋坦一往情深,震懾諸藩、中興夢唐的憲宗皇帝又豈會叫韋家一個浪蕩子打了自己的臉?
元秀微微頷首:“我亦有所聽聞。”那時候元秀還沒出生,但她在宮中也隱約聽見過平津對韋坦曾經是多麼的情深義重——採藍抿了抿嘴:“平津公主雖然對駙馬有心,但為母之人,最關心的,究竟還是自己的兒女”
她盡力把話說委婉,元秀蹙眉,已經聽出了她的意思:“你是說,大姐與駙馬感情生疏,是蠻兒的緣故?”
“阿家,奴進宮時,先在文華太后身邊伺候,那時候平津公主已經下降,太后時有賞賜分於宮中諸位殿下,那時候已經成婚開府的僅有代王與平津公主,也都使人將賜物送至府邸,奴那時候跟著姑姑們,卻是往平津公主府邸裡跑過幾回的,平津公主與如今的開國縣男鄭斂相敬如賓,然奴有幾回聽公主府裡的人議論,說鄭斂待平津公主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平津公主又是先帝都十分鐘愛的長女,自覺被鄭斂冷落,心有不滿,之後承儀郡主出生,按制,公主之女與諸王之女一般,只可為縣主,惟太子女,方可為郡主,然先帝因承儀郡主乃孫輩之中頭一人,又因平津公主素為先帝所愛,因此才越級封其為郡主,連封號都是先帝所擬。”採藍道,“後來平津公主戀慕如今的韋駙馬,先帝拗不過公主,答應了她,雖然這件事情叫先帝傷了心,但究竟是親生女兒,也是時常使人探望,年節賞賜不斷的。一直到了先帝駕崩後,平津公主才和韋駙馬冷淡下來!”
“蠻兒實在胡鬧了些,那仙奴身份何等的卑賤?”元秀皺眉,“她就算不喜歡韋坦,卻也不能為此挑唆得大姐夫婦不和呀!”
卻聽採藍在旁,幽幽說道:“阿家只在幼時靠在先帝身邊見過鄭斂一回,想是記不得他長什麼樣,不瞞阿家,那仙奴別處倒也罷了,那背影卻是像極了鄭斂!”
元秀吃了一驚:“居然有此事?”
“其實當初平津公主讓仙奴住進了長公主府後,盧麗妃就向先帝哭訴過,道鄭駙馬冷落平津公主,以至於平津公主不得不收下背影與駙馬相似的侍從為念,先帝為此還旁敲側擊,叫駙馬多些時候陪伴公主。”採藍低聲道。
元秀蹙著眉:“這麼說當初昭賢太后喪儀後,我們去大姐府邸裡做客,蠻兒拿著仙奴編的花籃給我瞧,那時候還以為她小孩兒心性,對此人不甚在意,原來卻是有意抬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