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道。
耿靜齋的醫術長安人人皆知,他這麼一說,豐淳才鬆了口氣,卻依舊沒有繼續睡下的打算,而是站起了身,對王子節溫言道:“子節且安睡,我先去紫宸殿。”
“五郎保重些身子。”王子節面色僵了一僵,到底露出個笑來,柔聲回道。
豐淳嗯了一聲,旁邊魚烴已經殷勤的遞過外袍,伺候著他穿上,復引他出殿去了。
少頃,杏娘端著水盆進來問王子節:“殿下可要”
“不必了。”王子節臉色有些黯淡,即使燈光也掩飾不住,杏娘不免勸說道:“皇后殿下何必多心?這是前朝出了大事,大家理當前去處置,何況大家此刻去的是紫宸殿。”
“我哪裡是為了他一聽到孟光儀遇刺就將我撇下難過?”王子節有些失神的笑了笑,但那笑容裡卻透露出了分明的自嘲之色,“只是不久前家裡傳來的訊息你也不是不知道——父親他也沒為那魁首贖身,平康坊裡一個樂籍女子,雖然這會趁年輕頗有幾分姿色,也不過那麼一回事誰會想到平康坊裡那麼多人家不出事,一出事就是這一家?還捲進了齊王來?我這會都不知道,這件案子究竟是針對誰?”
杏娘嘆道:“如今大家夜夜宿在殿下這裡,殿下且放寬了心,或者等天明之後請耿靜齋過來看一看——指不定”
王子節聽出她的意思,也下意識的撫摩著自己的小腹,淡淡一笑:“如今也只能指望這個了,旁門左道究竟不是長久之道,女子在這世上立足,到底是靠子嗣武周之亂固然我那先祖死得悽慘無比,可我每每想起來總還是對那武氏佩服的居多,不是每個不受丈夫寵愛又無所出的女子都能如她那樣的。”
“武氏在太宗朝的時候固然不及徐才人得寵也無所出。”杏娘卻不以為然道,“可高宗一朝,她啊還不是靠著誕了高宗除庶長子與兩個庶女外所有的子女,經昭儀、皇后、天后、太后,最後才廢其子稱帝的?殿下不要胡思亂想了,趁這機會,快快有孕——大家本就是嫡出,只要殿下有子,承香殿那一等卑賤之人再生多少,又怎敢肖想東宮?”
王子節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杏娘趁機勸道:“那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奴去給殿下端來。”
見王子節點頭,杏娘出了寢殿,到小廚房裡問了看藥的宮女,濾出藥渣後拿烏漆盤託了,才走到殿上,忽然外面靈奴臉色鄭重的走了過來,衣帶捲風,見到杏娘,頓時眼睛一亮,奔了過來先把藥接了,杏娘也不和她爭,只皺眉道:“你怎起來了?可是被方才驚動的?警醒固然是好的,但在皇后殿下身邊當差,儀容也不可失,瞧你這鬢髮散的!”說著伸手替她掠了掠,道,“罷了,這會皇后殿下心裡亂著,你只把藥送到門口,還是我端進去罷。”
“皇后殿下果然心裡亂著啊!”靈奴原本就頗受杏孃的照顧,上一回杏娘在承香殿裡被趙芳儀打傷後,她忙前忙後的伺候著,兩人感情這會卻更好了,這會聽杏娘透露訊息,眼中露出一絲猶豫,杏娘立刻覺得了,她看了看靈奴跑來的方向,皺眉道:“你得了什麼訊息?”
靈奴眨了眨眼,使個眼色,叫她靠近了來,低低說了幾句話,杏娘頓時一驚,幸虧藥沒拿在她手裡,低叫道:“這是真的假的?”
“我親眼看到的,這幾日皇后殿下這邊小廚房裡也常用到,看都看得眼熟了,哪裡會認錯?”靈奴堅持道,“再說若不是裡面有關節,何至於三更半夜的,跑到太液池邊倒藥渣?”
杏娘沉聲問:“那麼可看清楚了是哪一殿的人呢?”
“像是望仙殿裡鄭美人身邊的褐兒。”靈奴悄悄的道,“阿姐,這會皇后殿下心裡亂著,能不能去說啊?”
“當然要去。”杏娘看了她一眼,“你跟我一起進寢殿,把事情經過說清楚。”
“那我去換件衣裳,把頭髮梳一梳?”靈奴摸了摸自己因奔跑而鬆散的鬢髮道,卻被杏娘拉住了肩,嗔道:“一會聰明一會糊塗的你說了事情皇后殿下哪裡有工夫去管你儀容不整?”
靈奴被她拉著往寢殿方向走去,她這段時間被柳娘等人提點也知道王子節對自己頗有栽培之意,自然著意要表揚,只是也因此收斂了許多原本的性情,腳下走著,面上卻遲疑著問道:“阿姐,這會皇后殿下正在心煩,我去說了這樣的事,她豈不是更不高興嗎?”
“不高興自然是有的。”杏娘在她頭上拍了拍,搖頭道,“你究竟近身伺候得不久,對皇后殿下的性情還是不清楚,殿下她再不高興,對你也只有賞賜,不會因此罰你何況這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