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似乎沒什麼關係?但邱逢祥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內侍踩下當初接任王太清的曲平之,一路不顯山露水卻讓憲宗皇帝並杜青棠都對他無可奈何,他親自前來說的這番話,所提到的人恐怕都另有用意,但元秀雖然機敏,這一時半刻卻也想不到一個深宮裡的美人小產與一個名滿長安的京兆尹遇刺之間有什麼關係,她將這一句先記下了,暫時不去多想,只鄭重點頭:“多謝邱監提醒!”
謝過之後,元秀話鋒一轉,皺眉道:“只是此事未知邱監是否告知皇后殿下?”
內侍省主管宮中所有侍者,但各宮主位身邊的近侍卻不在其中,譬如元秀身邊的採藍采綠採紫採橙,王子節身邊的杏梅柳桑等,因此邱逢祥在宮闈裡權利雖大,但遇見了這樣的事情論理也要稟告皇后的,畢竟後宮裡面名義最高的到底還是皇后。
然而邱逢祥面不改色道:“回阿家的話,微臣原本次日早上就想尋個機會前去蓬萊殿稟告的,哪知那日天未亮時,京兆府來人敲開宮門,道是孟尹遇刺重傷,聖人震驚,微臣擔憂宮中安危,因此重新加派人手巡視,如此忙碌了三五日,案頭事情增多,卻是忘了,還是這回聽到聖人讓阿家主持追查此事才想起來。”
邱逢祥若當真這麼容易忘事,也坐不到如今的高位了,元秀也不去說破他,不管怎麼說,如今神策軍還在邱逢祥手裡,等於說皇室安危繫於其手,在這個時候與之撕破臉不是什麼好主意,況且這會豐淳與王子節正好的蜜裡調油一樣,既然邱逢祥表示皇后其實不知道這件事,那麼元秀也順著裝一裝糊塗——總而言之,就算鄭美人小產裡有皇后與裴氏算計的影子,但鄭美人自己怕也是用心不純的。
送走邱逢祥,採藍不免奇怪的說道:“邱監做什麼要特特過來說這件事情?”
“聽邱監話裡的意思,雖然說了此事是五郎交給阿家的,他不敢插手,但他來說的事情卻分明對鄭美人不利。”采綠也道,“只是邱監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就算鄭美人故意瞞了身孕,但好端端的做什麼要把藥倒到太液池裡去?宮中到了時候各處落鎖不說,她獨自捧著藥渣在宮裡行走,從望仙殿到太液池也是頗有一段距離,難道就不擔心被禁軍撞見麼?”
“阿家可要傳那褐兒過來問一問?”採藍提議道。
元秀凝眉思索片刻,卻搖頭道:“那宮女沒什麼可見的,本宮倒很想見一見裴氏!”
第二百八十五章 裴氏
裴綺被去了封號又關押了數日,她這會飲食份例自不能與做才人時相比,況且又為自己的景遇憂慮,短短几天光景竟瘦了一圈,因是戴罪之身,故而只著素服,臉色倒比中衣露出的衣緣還要白一些,夏日炎熱,衣衫單薄,看起來竟有弱不勝衣之感。
元秀想及她當初才進宮時在蓬萊殿上衣裙翩飛的風采,長生子在翠華山下的告誡似又在耳畔響起,她面色沉了一沉,惱怒的將之按捺下去,從裴氏身旁走過,到了上首坐下,復仔細看下去,卻見裴氏究竟生得美貌,如此形銷骨立卻並未怎麼損及容色,反而另有一種悽楚動人之姿,但見到前來的不是豐淳而是元秀眼中道理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接著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也含進了一絲嗚咽與懇求:“求阿家為妾身做主,妾身當真是冤枉的!”
看來看守她的宮人卻也將如今宮裡的情況告訴她了,這會豐淳和皇后其實都已經半認定了裴氏是導致鄭美人小產的罪魁禍首,畢竟那碗加了冰的烏梅飲就是裴氏的貼身宮女呈上的,只不過還沒確定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罷了。
再加上鄭美人小產與趙芳儀當初小產的緣故一樣,趙芳儀倘若不借機大鬧那就奇怪了,在這種情況下,皇后恐怕更加會傾向於裴氏是故意,這樣以便洗脫自己,如今裴氏唯一的出路當然就是奉旨追查此事的元秀——她雖然從前與皇后關係頗好,但小產的兩個子嗣都是她的親侄兒,血脈相系,卻比宮妃更不容易偏心。
也可以說假如元秀都不認為她是被冤枉的,那麼她的宮妃生涯也就差不多了。
“你先起來說話。”元秀輕拂袍袖,微微頷首道。
裴氏藉著起身之際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卻見元秀神色平平靜靜看不出喜怒,她心裡也是全然無底,站了起身便又迫不及待的分辯道:“阿家明鑑,妾身當時叫善音端了那碗烏梅飲給鄭美人,實在是因為看她流了許多汗水,以為鄭美人感到炎熱,這才將原本自己喝的烏梅飲先讓給了她,而且妾身因為不喜鄭美人原本打算喝的扶芳飲,所以叫善音又去取了一盞烏梅飲來,與鄭美人所喝的乃是同一鍋熬出,就是加的冰也是一樣的,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