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來的,居然就敢把我留在身邊?”他眯起眼提醒道,“你腕上的傷痕才消吧?”
元秀哈了一聲,轉著手中宮扇,悠悠道:“燕小郎君殺人放火或者是把好手,論到了宮闈鬥爭可就差得遠了——你可想過秋十六娘做什麼要派你來保護本宮?要說如今迷神閣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燕小郎君這樣的身手,秋十六娘居然捨得放你離開長安來保護本宮,這為的是什麼?”
“說是保護,不過是拿著你是今上唯一胞妹的身份,關鍵時刻用來要挾今上罷了。”燕九懷眯著眼,笑道,“公主一定要我說真話,真話可不見得好聽。”
“本宮這樣的身份,好聽的話已經聽過實在太多,覺著還是真話聽來順耳。”元秀微微一笑,“說起來,秋十六娘捨出燕小郎君來別院‘保護’本宮,雖然有在萬不得已時以本宮要挾五哥的用意,不過歸根到底還是要保護燕小郎君啊!”
燕九懷差點沒被葡萄嗆到,他狼狽的從凳上跳起,抓到旁邊剩下的半盞酪飲,此刻也顧不得計較方才嫌棄的酪飲過甜的問題,一口氣吞下,才緩過來,表情古怪:“我需要保護?”
“燕小郎君夜探珠鏡殿,捏傷了本宮手腕之事,本宮替你瞞下了,但在珠鏡殿留刀恐嚇邱逢祥於公於私,又怎麼會饒過你?”元秀淡淡的說道,“燕小郎君以為武功高就當真百無禁忌了嗎?若是如此,你又何必聽從秋十六的話?邱逢祥掌著神策禁軍十之五六之兵權,另千牛衛中也有不少心腹,若他當真下了狠心要在長安搜捕燕小郎君,燕小郎君以為自己能夠隱藏多久?探丸郎在長安盤踞從漢時算確實足夠悠久,然而燕小郎君也不要忘記,本朝的長安乃是前朝所建大興城演化而來,隋建大興,卻在不久之後覆滅,將此城完善並發展的乃是本朝,對長安的熟悉與瞭解,小郎君該不會當真以為你們會勝過了禁軍全部出動吧?軍陣之前,任燕小郎君武功再高,試問萬箭齊發,小郎君又當如何閃避,如何格擋?再問小郎君,若陷入陣中,即使殺上百人,力竭之時,又當如何?”
元秀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嘆道,“秋十六娘不欲給邱逢祥借燕小郎君正式動手對付探丸郎的時機,又顧忌著燕小郎君血氣方剛,若直言的話,燕小郎君說不準,會主動找上了邱逢祥,反而害了自己,所以這才拿了本宮做藉口,本宮猜測,燕小郎君來紫閣峰之前,秋十六娘定然與小郎君說了類似於叫小郎君過來,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話,實際上秋十六娘一片苦心,無非是幾個打算:一是叫燕小郎君離了長安,邱逢祥沒了燕小郎君這個藉口,迷神閣也隨之得到了保全;二是燕小郎君不在城內,萬一發生了什麼事,茫茫終南山,逃逸也方便;三嘛,卻也不僅僅是關鍵時候挾持本宮邱逢祥耳目靈通,燕小郎君以內侍之名躲到了本宮這裡,他最多晚上幾日,多半也會知道,本宮乃是公主,他雖然軍權在握,名份上究竟是本宮的奴婢,若為此事加派人手到別院來攪擾,可不是到迷神閣去拿一個刺客那麼簡單,就是朝上也定然以為他想反了,邱逢祥此人善忍,不至於如此衝動,這樣秋十六娘也可以得到斡旋的機會,另一方面,上一回,你夜探珠鏡殿的事,本宮曾將他召到了殿中挑明,如今你卻又躲到了本宮這裡來,加上你之前與本宮見過幾回,他也未必能吃準,你究竟與本宮是什麼關係,是否受本宮節制宦官不同常人,他們只要本人身死,並無子嗣繼承其權其勢,因此將自己的性命安危看得最重不過,由此對手中權勢並地位也是極為重視,不將事情查清楚,邱逢祥不會輕易動作——秋十六娘這回,欠本宮的人情,可是欠大了!”
燕九懷默默聽著她的話,臉色差不多是瞬息萬變,待她說完,一言不發的丟了琉璃盞,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元秀也不攔阻,悠悠道:“你這會回長安,差不多一進城門,邱逢祥便可順便將你與迷神閣一起徹底剷除,燕小郎君這樣配合他,該不會久有自戕之心了吧?”
燕九懷背對著她站了良久,竹樓中只聽見他各處關節一陣脆響,顯然心中正在激烈交戰,半晌後一拂袖,揚長而去。
他才離開元秀所居的這間竹樓,剛才被元秀打發出去的採藍就忙不迭的跑了進來,她還算清醒,不確定裡邊情形時沒叫小宮女也一起進來,只是一邊行禮一邊目光卻盯著元秀上下打量,生怕她吃了什麼虧,元秀將宮扇放到一邊,笑著道:“你們不是一直在外面?本宮若是吃了虧難道還不會傳人進來不成?這會又不是珠鏡殿裡三更半夜的被利刃加頸!”
她不提前事還好,一提採藍就痛心疾首:“阿家實在太鹵莽了,這等市井中人最是兇蠻,阿家就算有所圖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