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得自然點,平白叫我與先帝費心!”
邱逢祥沒理會他,淡淡的道:“雖然殺了那小內侍,但我從此倒是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沒事的時候,就到重玄門上來,看一看樂遊原,也算是聊以安慰。”
“樂遊原又不是閹人便不能去。”杜青棠笑眯眯的道,“你何必如此?若不嫌棄,老夫倒也不介意此刻就陪你走一遭?”
“太極殿上的事情吵完了?”邱逢祥這回沉默了半晌,語氣裡的悵惘已經全然不見,冷靜的問道。
杜卿棠眯著眼睛,搖頭:“還早,他們剛吵到了豐淳小兒不顧社稷之舉是否足以抵消從前的勤政、以及你這麼做是否該上表彈劾”
“哈!彈劾?”饒是邱逢祥此刻心緒複雜,也不禁笑了,“豐淳如今已是太上皇,玉璽都在我手中,他們打算將彈劾的奏章交給誰?何況如今太上皇都叫出來了,他們難道還妄想著憑藉幾個臣子,逼著我重新將人迎上太極殿去?”
“所以我出來了。”杜青棠一本正經道,“念在他們在豐淳小兒手下幹了這幾年,估計被帶的也蠢了許多,何況這一回動手,確實有雷霆之勢,滿朝文武多的是還沒反應過來的,本來嘛,我是打算在那裡多等一等,給他們點恢復正常的時間的,但沒想到,他們會蠢到這個地步——你還沒開口,他們居然就當家作主起來了!”
他搖頭嘆息,“再待下去,已經不是耗費時辰的問題,是忍無可忍的問題!所以,我想來想去,反正已經進了宮,從大內到東內也不遠,乾脆過來看看你——沒想到,我在太極殿被他們吵得頭暈,你倒好,居然在這裡看風景!畢竟是手握重兵之人,究竟不一樣!不一樣啊!你知道麼?剛才登上城門的剎那,見你如此悠閒,我甚至有幾分嫉妒!”
邱逢祥冷笑了一聲:“我一介廢人算什麼?卻不知道杜相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啊?”
“邱監,你又錯了。”杜青棠慢條斯理道,“下面的問題不是問我,而是問你——太極殿上吵來吵去,我看也就這一句最有意義,那就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豐淳帝已經被尊為太上皇,移居南內成了定局,這件事情是邱監所為,因此,新君的人選,總是要先問過了邱監的意思的。”
邱逢祥皺眉道:“還請杜相先說一說!”
“這和我沒關係!”杜青棠非常爽快的道,“一來,我不是皇室中人,連宮裡人都算不上,二來,如今的宗室裡面的男子,看來看去,比豐淳也好不到哪裡去,說起來,還不如幾位公主有腦子!只可惜如今不是高宗皇帝時,想立女主,無異於自尋死路,現成送給諸鎮不遵長安號令、甚至趁亂起兵的藉口!雖然他們起兵,歸根到底只需要一個藉口,那就是長安衰落,不過好在諸鎮也不是全然齊心,因此我等還能利用他們彼此忌憚,不使他們立刻動作!三來嘛,就算我有所偏向,新君到頭來,還是要住進神策軍拱衛的宮城之中,若無你的准許,雖然宗室男子不少,總是死皇帝,恐怕諸鎮又要造謠,說李家氣數已盡,於民心無益。”
“宗室裡的男子看來看去比豐淳也好不到哪裡去?”邱逢祥淡然一笑,“簡直胡說八道!若是先帝當初廢了豐淳改立瓊王,如今你權勢比之前朝也未必會差到哪裡去吧?”
杜青棠笑眯眯的道:“若非如此,你以為先帝為什麼不肯廢棄豐淳小兒?你當先帝這等英主,會瞧不出豐淳小兒那自以為掩飾得極好、卻哪裡躲得過我等眼目的怨懟?先帝早就知道,他幾時駕崩,我幾時便要與豐淳小兒對上!若是換了瓊王,嘿嘿,那可就未必了!”
邱逢祥目光一閃:“世人都說憲宗皇帝信你用你,絲毫不加懷疑,原來你們這對註定了青史留名的明君賢臣,也不過如此?”
“以德服人除了上古時候的堯、舜之君外,自從禹之子啟建夏,歷代君主有幾個是真正的高潔之人?”杜青棠絲毫不為所動,慢條斯理的反問道,“所謂明君,當看他為天下做了什麼,而不該追究其用了什麼手段,否則遠的不說,近者如本朝太宗皇帝,弒兄殺侄乃繼位,更迫得高祖皇帝退為太上皇,難道是合人倫孝悌之道?然而貞觀之治,至今仍有人歆慕萬分,誰又能說太宗皇帝不是一代明君?”
“信用能臣,是明君的眼力與魄力,但事事依從臣子而不加以約束,那便成了昏君所為!”杜青棠悠然道,“本朝白樂天曾有詩云: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鑽龜與祝蓍。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須知人心未足,便是再謙遜忠誠的臣子,一旦君上給予了他毫無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