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廷之中為難與頂撞王子節是一回事,王子節雖然是王家之女,可王展乃是太原王嫡支家主,這對父女看尊貴自然是女兒為上,但論起了真正的分量到底還是數王展,楊太妃一系可不蠢。
孟光儀的上書解釋此案沒有提到王展也不奇怪,那時候正是王子節與豐淳和好之時,豐淳因王子節從羅美人生前老內侍忽然意圖行刺楊太妃反而身死之事中,推測出了那老內侍分明就是欲要傳訊警告瓊王——此舉勾起了豐淳對於輔佐憲宗皇帝的文華太后的追憶,加之王子節與豐淳在憲宗一朝過來也是一路彼此扶持過的,豐淳雖然因為昭賢的緣故對她頗有遷怒,可自己心裡未嘗不知自己這遷怒,一旦愧疚起來,自然是想方設法的彌補,就連既是新人又生得美豔的裴氏都被排擠到了一邊。
在這種情況下,豐淳自然要給皇后面子。
不過元秀倒是想明白了為什麼王子節在楊太妃遇刺之事上如此警覺,想來也是因為王展牽扯任秋案——甚至就是造成了任秋案的直接原因,先前她在宮裡不得寵,加上多年無所出,宮裡當時又已經進了同樣出身世家、在豐淳面前毫無心結的韋華妃,又有一個世家庶女但美貌豔麗的裴氏,豐淳對昭賢太后怨恨之極,一個不小心,王子節或許不至於如高宗元后那樣被廢棄,但處置六宮之權說不定就要被分給華妃之流,對於任秋案自然也是極為上心。
任秋與任氏的身世對於長安權貴來說都算不上秘密,不過礙著皇家的面子並齊王妃長孫明鏡的孃家不去提罷了,何況王子節身為中宮之主,對宮闈中事最是敏感,所以那老內侍藉著舊主與楊太妃之間的恩怨以死提醒瓊王,卻還是被她察覺了。
王子節這邊且不去多言,任秋案起得轟轟烈烈,鬧得坊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最後卻還是隻判了任秋一人,雖然坊間因此認為天家公正無私,可相對於其先前迅速傳遍坊間的聲勢來說這個收場委實是太過草率了。
如今豐淳又等於是承認了原本是有意借任秋案對付瓊王的,而任秋案始終沒有涉及到瓊王不說,至今瓊王還好端端的住在了瓊王府裡,顯然那老內侍之一死還是有了效果的,到底瓊王還是化解了豐淳這一計。
這並不奇怪,當時杜家似在對著豐淳步步退讓,可是如今杜青棠重掌大權,元秀已經知道,這件事中,杜青棠或多或少怕是也是出了主意的,畢竟瓊王年紀比豐淳還要小些,他當初受憲宗之寵,又被視做可能將豐淳趕下儲君之位的人選,有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王妃陶氏乃是杜青棠的外甥女,有這麼一重關係,又回到了長安,瓊王豈有不尋杜青棠求助的道理?
豐淳陰著臉鄭重的思索著什麼,卻忽然一甩袖子,淡淡道:“沒有什麼,我想起來了,這興慶宮你陪著昭賢住了好幾年,想來此處你比我更熟悉一些,也沒什麼好看的,回興慶殿吧。”
元秀抿了抿嘴,道了一聲是。
回到興慶殿時卻見東平公主與雲州公主的貼身使女正在與守在殿裡的內侍說著什麼,見到豐淳與元秀回來,兩名使女忙過來行禮,豐淳隨口問:“有什麼事?”
“皇太后留了兩位阿家並李家女郎用午膳,想請太上皇與阿家也過去。”東平公主貼身大宮女雲蘿欠了欠身恭敬的回道。
“也好。”這時候看日影也確實到了用膳的時候,豐淳略作思索便答應了下來,又吩咐魚安源,“將二郎與三郎也叫過來陪他們的姑姑們用膳。”
魚安源答應著自去了,元秀心裡明白豐淳之意,如今見上一回,以後自己輕易不再過來興慶宮,這兩個侄子年紀又小,估計再次見到也是他們到了開府與成婚的年紀了。
她神色一黯,卻知道豐淳說了與自己此後不要輕易再見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這一回宮變充分證明了豐淳論手腕與能力比之杜青棠與邱逢祥都要差上了不知道多少,也因此他被廢棄之後杜、邱兩人都不怎麼把他放在了眼裡,若是元秀下降的是其他人倒也罷了,她所下降之人杜拂日,乃是杜青棠唯一的親侄兒,在這種情況下,元秀的一舉一動難免被朝中之人揣測,若是她繼續與豐淳親近,那麼本該隨著新君的繼位從而逐漸淡出人們視線的豐淳也不免常常被人提起,李鑾又不是開國之君,冊了自己尚在的父親為太上皇,那樣太上皇被提一提也沒什麼——豐淳坐過九五至尊之位,還正當壯年,在這種情況下,他被提及越多,越有可能被人拿來大做文章,到時候局勢再有變化,杜青棠與邱逢祥說不定就要考慮一勞永逸。
而對於元秀來說,雖然皇位換了人她一樣是公主,甚至因為新君是她晚輩的緣故,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