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的將軍夫人讚道,但很快又話題一轉,“不過兒女安家立室的事,還是要咱們這當孃的操心哪。依著我看,沈夫人還真應該在滿京城的名媛貴女中好好選選,挑個知書達理、文采出眾的,哪怕先訂親呢。說起來,男人們志在千里,可也得有個安穩的家才好踏實。到時候沈夫人也有個知情識趣的小輩作伴,豈不是大好事一件?”她一番話說得漂亮,但她的女兒就是有名的才女,方才小姐少婦們互相寒暄時,方初晴是聽到的。
連小小的、一介成天關在院子裡的奶孃都聽出了將軍夫人的話外音,別人就更甭說了,於是白胖富態的尚書夫人笑道,“話不是這麼說。咱們女子做學問,不過是用來消遣的,倒不是一等重要。為兒擇婦當然要選賢良淑德、持家有道的,再者能配得上右師王爺,相貌自然也不能差。說起來,沈夫人就是南邊鴻儒門第的出身,大奶奶也是有名的才女,別人若論起文采,倒顯得班門弄斧了。”她的女兒是個美人兒,而且看來確實端莊大方,因此她才“不著痕跡”地推銷。
可老王妃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生怕這二位搶了自己孫女的行事,毫不客氣地插嘴道,“你們這話說得都不對,婚姻事,還是門當戶對最重要。說句倚老賣老的,瀾哥兒那孩子我見過幾次,相貌貴不可言,本身又是異姓王爵,也只有王候之女才搭配。要是親上加親於國於家自然是更好了。”這位老王妃是當今聖上的嬸母,而沈瀾是當今聖上的義弟,她老人家把這層關係也算做是親戚。如果有人說起她的孫女論起來該是沈瀾侄女輩的,那時她自然就不再承認這門親了。
方初晴冷眼旁觀,覺得這眾人地位雖高,可在無思無我的百日宴上惦記著搶佔人家二叔,行為實在不夠莊重,想必是酒精的刺激,大家說話又嗆在這兒的緣故。這種事本來就應該私下來談,眾女爭夫算怎麼檔子事?但聯想起現代中國好多家長代替兒女相親真要長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其實老王妃的老公只是個有職無權的閒王,但畢竟她的地位在女眷中最高,又是皇親,所以就算對她的話不以為然、甚至不滿,也沒人回嘴。一時間,本來熱熱鬧鬧的水閣中沉默了下來,氣氛頗為尷尬。
作為主人,太太一時有點為難,如果不搭老王妃的話茬,顯得十分無理,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才能前後圓滿,不偏不倚。偏這時候無思和無我安靜得很,大概是累了,趴在依依和闌珊的懷裡睡得正香,不肯發出哭鬧聲出來解圍。
正躊躇間,坐在她身側的一位少婦笑著開口道,“唉喲喲,我真替我兩個寶貝侄子委屈。百日,也算是壽數了,難為祖父祖母大辦宴席,還請了這麼多貴人來借貴氣,可是人家不當咱們是主角哩,光說二叔的事。下回二叔回來,姑姑給你們做主,咬他手指頭,讓他上馬拿不得刀。哼,誰讓他搶咱們風頭來著。”
她說得風趣,其他人就藉機笑了起來,氣氛頓時緩和,方初晴不禁又好奇地看了看她。
她就是傳說中的大姑奶奶,今天方初晴是第一遭見到。大姑奶奶太太的唯一的嫡親女兒,名為王濤。太太孃家姓王,不知為什麼讓女兒從了孃家姓。大姑奶奶約三十上下的年紀,是老爺太太的第一個孩子,長得像極了太太,五官纖柔秀麗,可眉宇間灑脫爽朗,隱隱有磊落之氣,神情和名字一樣有些男兒氣。
她沒嫁給書香門第的才子,也沒嫁 朝野的官紳,而是嫁給了一名叫周冠雅的皇商。聽說當時是她自己擇的婿,那男人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金牌王老五:有車有房,沒爹沒孃。所以她進門就當家,又一連生了三個兒子,現在是周家說一不二的人物。
也因此,雖然她家也在和政城,卻忙得極少回孃家,除非孃家有重大事情。比如:一對小侄子的百日宴。當然,孝敬母親、關心弟妹的事她也不會落下,為人處事極為周到,任誰也挑不出錯來。想來,也是極精明聰慧的人吧。
“看姑媽說的,我們無思和無我才不生二叔的氣。二叔這是沒回來,倘若回府,只怕比我這當孃的還疼愛這兩個小魔頭呢。”大奶奶乖巧及時的把話攔回來,滿場皆大歡喜。
不過老王妃不知今天吃錯什麼藥了,簡直不撞南牆不回頭,王濤和粱竹月好不容易揭過這一章,她卻又道,“貴府的這對小金孫肯定是懂事的,如若知道祖母給二叔定了親,只怕也很喜歡。”
此時,太太正把一杯水酒舉到唇邊,聞言手僵在半空,瞄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大姑奶奶一笑,眼神中那絲惱火輕淡得誰也沒看出來。
她站起身,接過母親手中的酒盞,遙敬了一杯道,“王妃,侄女今天高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