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竹雨看了看兒子微微含笑的面容:“臣想帶逸兒回家。”
身為宮侍,無論是死是活,都是皇家的人,死了也只能入葬皇陵,何況蕭逸的位份是君侍之中最高的,絕無令葬他處的道理。然而蕭竹雨聲音裡藏不住的顫抖和老態,讓在場眾人心中都忍不住生出感傷。
穆羅雲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蕭竹雨規規矩矩地謝了恩,也不要旁人幫忙,只把蕭逸穩穩地抱了起來,緩步往外走。
她原本是個風雅至極的女子,雖是年過不惑,卻絲毫不見老態,如今竟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只有手上的動作很穩,牢牢地抱著兒子。
穆羅雲雖醒了,但這些日子身體被折騰得太厲害,支撐著與穆天青說了幾句話,吩咐他們送蕭竹雨回府,就又昏睡過去,再次醒來,就瞧見心心念唸的人正在床沿坐著。
馮晴在一邊坐著,像是在發呆,並沒有發現她醒來。直到她伸手碰到自己的手,才赫然驚醒過來,低下頭來看她。
兩人靜靜地相對,到底還是馮晴先動了動,撐著身子在床邊跪坐下來,俯身撫了撫她的臉,輕聲呢喃:“陛下。。。你醒了。。。。。。”
穆羅雲全身無力,想要抱他起來也是有心無力,瞧見他只著了一身單衣,除了肚腹之處被頂起一輪大大的圓弧外,旁的地方都是空落落的,不由心疼他的消瘦:“上來,陪朕躺一會兒。”
馮晴點頭,彷彿極乖順,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很快便在她身邊躺了下來,甚至主動地拉過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緊緊抱住她。
穆羅雲知道他心裡難受,也不多言,只一下一下地輕拍他後背,耳語道:“沒事了。”
馮晴極輕地“嗯”了一聲,把臉埋進她心口:“蕭逸死了。”
衣襟一片濡溼,穆羅雲撫著他顫個不停的肩,心下既是感傷又是心疼,知道他為蕭逸的事心裡難受,卻又怕他情緒太過傷著腹中的孩子,只得收緊了懷抱:“都是朕不好。。。。。。”
“我下令把玉香處死了。”
馮晴埋在她心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穆羅雲一愣,很快便心疼地緊緊抱住他:“嗯,他該死。。。”
馮晴的身子幾乎在不停地打顫,攥緊了她的手:“把蕭逸的孩子交給我吧。”
“好,”穆羅雲答應了他,卻不肯再放任他陷在自己的思緒裡,託著他翻了個身,從背後牢牢擁住他,與他十指交握覆在他圓隆的腹上:“別想了,都過去了。把所有事都交給朕。。。。。。”
微涼的身體被整個裹進溫暖的懷裡,馮晴幾乎是渾身打了個激靈,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湧出來,咬牙哽咽:“陛下。。。不要再這樣了,我怕我撐不住。。。。。。”
穆羅雲清楚的記得之前的事,想到自己千方百計為難他,侮辱他,心疼和自責的情緒幾乎要把整個人淹沒,纏綿地從他頸間一直吻下去:“不怕。。。乖,朕抱著你,你好好睡一覺。”
無論在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兩人都是疲憊不堪。穆羅雲身體底子好,意識清醒後身體的恢復倒是一日千里,馮晴卻是睡沉後就發起了高燒,一連兩日都在迷濛之中。
他腹中孩子已近七月,太醫都不敢再用藥,穆羅雲抱著他一刻不敢鬆手,摸著他燒紅的臉頰,心裡恨不能給自己幾個耳光。
“若是晚上還不能退燒,就讓九哥哥喝退燒藥吧,”蘇辰看不下去,狠心道:“再這樣燒下去,他受不了的。”
“現在就去熬藥,讓他喝了,”穆羅雲毫不遲疑,一手抱著他,一手接過不語遞來的涼帕子,替他擦著臉和手:“他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別瞎鬧,”蘇母瞪了蘇辰一眼,打斷兩人的對話:“他是勞累過度,加上情緒鬱結,才會這般發作出來,等他心裡安寧了,自然能退燒。現在用藥也只是治標不治本,還對孩子不好。”
穆羅雲不懂醫理,聽眼前的母女兩人爭論了半天,早已是心焦難耐:“那到底如何是好?”
“皇上不妨帶君後去熱水裡泡一泡,與他說說話,把他的情緒暖起來,再輔以性溫的藥酒擦身。”蘇母建議道:“然後再讓小辰為君後行針,想必能有成效。”
湯池裡熱氣繚繞,馮晴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浸在冷水裡,怎麼動都捂不暖和,緊緊地貼著身邊的熱源不肯離開。
穆羅雲想到蘇母方才在自己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把下人都退了,自己給他解了衣物,抱著他泡進去。身體一騰空,馮晴就下意識地緊緊摟著她的脖子。
穆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