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臉漲得赤紅,而永熙的嘴角,此刻微微露出些笑意來。蘇簡於是恍然,七王永熙一番作派,明顯就是想讓這位老大人吃癟的麼。
諸人坐定,老侯爺蘇觀海終於宣佈議兵開始。蘇簡一抬頭,見到帳中掛著一幅她看起來非常眼熟的地圖,繪製著天元朝全境的山川、河流、城鎮。蘇觀海就著這幅地圖,簡要為帳中諸將解說南征的進展。
首先,已有訊息從南面傳來,說是天炎部之主得了天元朝南征的訊息,竟然親自寫了一份檄文告與永徽帝,重提始帝當初那“永為朕之兄弟”的誓言,自稱為天元朝的“兄弟之邦”,並自立為“天炎國國主”,並與南面小國署陶國結盟。蘇簡聽了這話心中暗笑,覺得那“天炎國國主”只怕還真無見識。在那地圖上,明明可見天炎部位於天元與署陶國之間,而且署陶國南疆小國,人口與物產都有限,應該也提供不了什麼物資,而這位國主還大喇喇地與之結盟,還昭告天下,不知那根筋在犯傻。“又或是這國主還有後手,眼下只是故意示弱?”蘇簡想。她不禁想起出徵之際,永徽帝那遙立在點將臺之上的身影,心中又有點沉重起來。南征北討,就是永徽帝心中的一個結,這番天炎部自立,也夠永徽帝鬱悶一陣的了吧。
接著,蘇觀海說起戰況。蘇簡這時才知道,此時盧昭率領的前鋒營已經抵達天炎部最北面的大城廣陵城下,切斷了廣陵城與南方各城的往來交通,將廣陵城團團圍住,卻並不急於進攻。而天炎部本部這時方開始備戰,因此還沒有援軍能夠立時到達廣陵城。只因盧昭的前鋒營擅長突襲,攻城卻不算擅長,所以這撥人目前正好整以暇地天天圍困著廣陵城。同時,盧昭甚至還分兵一半出來,安撫四散在廣陵城周邊的百姓,幫助他們開墾土地,準備春耕,謂之曰軍墾。蘇簡聽了,微微點頭,心道,這麼一來,盧昭至少在爭取民心方面,已經略勝一籌了。
接下來,到了商議下一步戰略安排的時候,蘇觀海恭請七王永熙來宣佈既定的出兵方略。蘇簡於是在肚子裡說,老狐狸,不願得罪人。
七王永熙清清嗓子,長身立起,道:“本王知道,在座眾將是我南征軍營中精銳。因此本王在解說之中,諸位如有什麼疑問或是提議,請隨時提出。本王喜歡棋逢對手,不怕打斷。”說著還看了蘇簡一眼。
“俗語說,兵不厭詐。”永熙開頭便這麼說道,“我天元朝南征軍是堂堂之師,因此我軍主力必然對天炎部勢力正面擊之。”說著永熙又習慣性地微微笑了笑,“然本王與元帥、幾位將軍都商議過,如若再有一支奇兵,從西路挺進,直逼天炎首府丹城,”他邊說邊指向地圖,在西面的位置上虛劃一道,指向南面的一座大城。“這樣一來,定能收取出其不意之效,並且能夠牽制天炎部的兵力,減少主力的傷亡。”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道:“只不過,西面的行軍之路沒有那麼好走,一路崇山峻嶺不說,只武陵江、兵狼城、野人渡這幾處奇險,都是隻可智取,不能力敵的關隘。而且,這西路軍孤軍深入,並非長久之計。因此只能速戰速決。”他看了看蘇觀海,道:“我已與元帥商議一致,南征軍將分為兩路,東路大軍將接應盧昭將軍,直取廣陵城,並以廣陵城為根據,向南過桃花嶺,過五苗連營,正面攻擊丹城。”眾將都隨著永熙口中報出的地名,認真地察看著地圖上各處。永熙指點完主力路徑,又道:“而西路則從西面彬州城出發,渡過沅水,再向南進襲西南大城恆州,接著順武陵江而下,克兵狼城,過野人渡,接著直抵丹城。”說畢,他又加了一句,道:“這條路險是險了些,但是萬不會有人料到我南征軍竟然可以由此兵臨丹城之下。待到發覺,已是晚矣。”
永熙介紹完這兩路南征的路線以後,看到眾將臉上都是等待宣佈人事安排的神情,有些人躍躍欲試,另一些則不動聲色。他接著說:“我與元帥商議許久,決定由元帥統領東路主力,而本王則在攻克廣陵城之後駐守廣陵城,負責居中策應。具體的兵力安排是,東路大軍與前鋒營合併後共十二萬人,西路三萬人,山字營調入的一萬人將分兵,五千人駐守烏延城,五千人駐守廣陵城。東路各軍將領,我與元帥心中已有人選,只是西路領軍之將未定。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帳中靜默了片刻,大家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說”,正是蘇簡的招牌開篇。
蘇簡嚥了口口水,見眾人全部看想自己,心想,完了,嘴快,又不好了,但是仍然只能硬著頭皮,向永熙道:“七,七王殿下,末將有幾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永熙笑笑,露出一幅“我就知道你會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