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幾句話說得大氣磅礴,雖說只是複述當日始帝的言語,可是說的人,語氣神情之中,自然有一種潢潢氣度。
“按照七王接到的密報,關於桃花嶺一役,失利的罪魁禍首其實是盧昭。盧昭是東路的先鋒。東路軍事先原本已經商議好等東路大軍到之後再對桃花嶺發動攻擊的,結果盧昭在一天夜裡親自與他一向所器重的幾位校尉密探。第二日,先鋒軍三萬人便貿然向桃花嶺進攻,結果被困在桃萼峰上。蘇侯爺親自引兵去救,然而打通一條下山的通路之後,盧昭卻貽誤戰機,沒能及時下山,被敵軍合圍,盧將軍因此陣亡。”
“然而盧昭畢竟是皇親國戚,為了向後族給個交代,因此皇上才沒有發明昭調查此戰失利的原因。”木清寒看著蘇簡睜圓了眼睛的樣子,不禁反問道:“你竟一點都沒有想到?”
蘇簡不禁羞愧地低下頭去。確實,當陳去華宣讀軍報之時,她滿腦子裡都是為了家族榮譽的失去而憤懣,和為蘇爺爺感到擔憂,她壓根兒都沒有注意到旨意後面的彎彎繞,甚至連去調查探究一下失利緣由的心思都沒有動。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原先必不會是這樣的。難道真的是在這接二連三的戰事之中,在與庾信的糾纏困擾之中,將本來的那個自己給失去了麼?
蘇簡想著,心中一凜,目光已經清明。她抬頭看向木清寒,卻見木清寒已經轉過身去,反剪雙手,再度眺望著武陵江畔的暮色。蘇簡剛想開口道謝,木清寒先開了腔:“你不用擔心,令祖之事,聖上不是問罪責罰的意思。只是蘇家爵位之事,怕是還要看西面。”他一面說著,語速漸漸放緩,似乎也在斟酌是否應該說這些:“然而天京城中形勢,卻不像南征之勢這般令人看得清楚。這道聖旨,是皇上在得到戰報一日內降下的,而聖旨出京之前,被五王扣留了三日。五王殿下,據說不惜冒犯太后殿下,還是將他的一名側妃扶正了。”
最後這一句,蘇簡聽了,就當一樁八卦,就輕易拋在腦後了。可是她越來越覺得摸不透木清寒這個人。從桃花嶺戰報一事看,蘇簡覺得此人對自己瞭解甚深,自己的每個想法每個念頭,對方似乎都瞭如指掌,自己就如一個透明人一般擺在木清寒面前,他隨便打量下就能看透。然而直至今日,她才覺得,她從未了解過木清寒,從不清楚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原以為只是七王永熙帳下的一個幕僚而已。可是,就算是幕僚,總也應該知道他有什麼習慣,有什麼嗜好,又或是家住哪裡,師從何人,親友何在。可是關於木清寒的這些資訊,就憑蘇簡與他交往這幾個月,似乎是一片空白,彷彿這個人就是憑空生出來的一樣。
蘇簡不僅用疑惑的眼光,上下打量這位名為“第一謀士”的木先生,而木清寒卻泰然自若,一改往日佝僂著身體的習慣,挺直了背,望著武陵江不斷東去的滔滔江水。
第七十四章 兵狼
更新時間2013…9…8 11:01:51 字數:2747
正如木清寒所言,第二日,南征軍西路就收到了正式的旨意。聖旨中任命遠在西北邊陲的鎮國將軍蘇越,世襲天元朝泰武侯的爵位。這下可好,蘇簡從“泰武之孫”一下子變成了唯一的“泰武嫡子”,將來蒙廕襲爵的時候,爵位也會高上一等。立時就有不少相熟之人來向蘇簡道賀。一日之間,悲喜倒轉。蘇簡在啼笑皆非之餘,更是驚駭於木清寒斷事之神。他昨日所說的“蘇家爵位之事,還要看西面”,怕是早已預料到蘇觀海的侯爵之位會轉到蘇越頭上吧。
除了蘇越封侯一事以外,旨意還帶來了一樁意外之喜,那就是——陳去華升職了。永徽帝在旨意中稱陳去華“功勳殊勝”,著升任“鎮國右將軍”,“決斷南征西路兵事”,被賦予了相當大的許可權。眼下朝中手握對外兵權的,除了蘇家以外,就要屬陳去華了。陳去華自己對於這項旨意,也頗感意外,當著宣旨的特使,連連稱“惶恐”,極其誠懇地叩謝了皇恩,表示願為天元朝肝腦塗地。送走了宣旨之人,陳去華立即吩咐炊事營去六福鎮買了幾十片生豬,回營中煮了十幾大鍋,香氣四溢,當夜滿營士兵都吃上了一碗燉豬肉。大家對陳去華的升職自是樂見的,並且盼望著多掙軍功,緊跟著陳將軍步步高昇。
蘇簡在木先生的啟發下,對這道為蘇家“復爵”的旨意又琢磨了半日。旨意是十日之前出天京城的,降旨的時間恰恰比蘇觀海削爵的旨意要晚了三日,與木清寒所說的五王扣留前一封旨意的時間恰好相符。蘇簡想了又想,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二者之間真的有關。只是她感慨不已,如果這份旨意能夠早一日抵達,自己就能少擔不少心,不過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