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無垢的聲音如同泉水叮咚,又如冬日裡溫暖的陽光,暖人心扉。
僅僅從技巧上來說,演奏者並不是很專業,因為清逸能明顯聽出琴音中的瑕疵,但是難得的是琴音中飽滿的感情,堅強倔強,不屈不撓,勇往直前,還有滿溢的滄桑和苦澀,她從這聲音中解讀出了演奏者心底的百般滋味兒,而對方還只是個那麼小的孩子而已。
她突然有些感慨,曾幾何時她也這樣的充滿信心和毅力,為了某些不切實際的目標而不懈奮鬥過,後來她為此摔得頭破血流,甚至陪上生命,但是她依然沒有失去那種幹勁兒。
即便是現在,她依然在堅持的前行,但是當初的那種心境已是再也找不回了,如今的她幾乎經歷了滄海桑田,等閒的小事情已經不會再引起她任何情緒的起伏了,如今她不過是為了新的完全不同的目標拼搏進取,至於過程的悲喜,已經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這也許就是成長的代價,這代價有時候沉重的令人幾乎想要死去!
第36章
黃昏時分,夕陽薄暮的柔光照在餐廳的落地窗上,溫暖人心。下意識地,清逸抬起了面龐,本意是夕陽,沿著餐廳裡輝煌的燈火和穿梭的人群看過去,卻看到被陽光韶染成金色的舞臺。
多年之後的冬日,清逸坐在巴黎街頭溫暖精美的咖啡廳中,品嚐著白瓷杯中滾燙而苦澀的曼特寧,不經意間抬頭,看到蘊著水氣的窗外有些朦朧漫步的人影,她會期待那是些懷抱夢想的街頭藝術家出現,而後不自覺地用紙巾緩緩拭去那些白色的霧氣,還原窗外真實的生動,笑得平靜而釋然,在異國他鄉細膩到極致的美麗中恍惚追尋到了那些時光的剪影,真是美好的令人心動不止。
從開始到最後,卓皓希一直都不明白,一切的一切只是屬於她的秘密,屬於她年少的執著和一份心靈的寄託,饒是她早已把他從那般美麗脆弱的少年寵成這般風姿卓越高傲無敵流光溢彩的男人,縈繞舌尖輕輕默唸,也不過一句——弟弟,我的弟弟。
但也僅止於此而已,他只是她的弟弟,她的親人,卻不是她的其他人,也不可能成為其他人,或許有些殘忍,但卻無法變更。她的世界裡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了,其他的人就都沒機會了。
此時,小小的男孩兒是坐在華麗的三角鋼琴後面的,由於盆栽的遮擋,她看到的僅僅只有隱約的人的側影,遙遠而模糊,眼睛卻無法移開,那一刻她宛若被蠱惑了一般,只能以凝視的姿勢滯在原地,在葉縫中以微妙而複雜的心情凝視著那一方天地。
那抹剪影,穿著米白色的小西裝,打著黑色的小領結,漆黑的短髮梳的一絲不苟,側臉精緻的不像話,但似乎沒什麼表情。下頜是尖銳帶著旖旎意味的清晰線條,明明是朦朧的影像,卻因著廳裡輝煌的燈火的漂白,一瞬間,那側影竟是再清晰不過,她幾乎一瞬間窺視到了他的靈魂,伴著手指在空氣中劃過的弧度,是真實的音符,耳中尚未承接,眼睛卻已因為太過純潔太過滄桑太過虔誠太具毀滅性的矛盾的美麗而刺痛起來。
那一刻,清逸的耳中莫名地,只剩下一片寂靜和和暖。她沉浸在那種氣氛裡,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再回眸,那人影已消失,僅餘下空蕩蕩的舞臺和琴鍵。
這本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清逸一度如是認為。然而,命運之所以偉大和不可測,就在於它可以站在終點看那些為你在沿途設下的意外,而那些意外,雖然常常令你在心中盛讚它的無可取代,但往往回首看來,你卻會覺得它們是那樣自然而理所當然的存在,好像樂譜中空出的一個或幾個音符,終究存在了才是完整的一首曲子。
就像是查爾斯·狄更斯筆下的詩句:
thepure;thebright;thebeautiful;
thatstirredourheartsinyouth;
theimpulsestowordlessprayer;
thedreamsofloveandtruth;
thelongingafteething'slost;
thespirit'syearningcry;
thestrivingafterbetterhopes…
thesethingscanneverdie。
一切純潔的,輝煌的,美麗的,
強烈地震撼著我們年輕的心靈的,
推動著我們做無言的禱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