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走了麼?
小兒哥在一旁贊慕的打量她,“姑娘這幾日怎麼改穿青色衣裳呢?”
夜離影笑笑,“這幾天雨多,我覺著這青色衣裳蠻應景的。”
“不過姑娘人長得好,倒是穿什麼都是個美人”小二哥呵呵著,搓了搓手,見她似有茫然的望著信封,又道,“這信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給姑娘的送信的丫頭說是給一個紅衣男子的!”
夜離影愕然側眸看他,他撓了撓頭髮,“一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說是找一個紅衣男子,哪有男人穿紅衣服的,我告訴她這裡沒什麼紅衣的男子,倒是有一個紅衣的女子,可她說什麼,她看見紅衣男子進來著客棧的”
夜離影蹙了蹙眉,應該是洛洛的貼身丫頭找她,這幾日她心情不太好,加之想著勸洛洛放棄頭牌的任務居然演變成洛洛喜歡上自己的烏龍!蒼天!便改了計策顧著去書齋,巧遇池穆風的,沒去那瑤華閣。
望了望手中的信,原來不是笑了笑,輕然綻開來看。
“可巧,這幾日姑娘你沒穿紅色衣裳,那丫頭倒是看見你了,說不是她要找的人,她沒有法子,卻偏要扔下信,罵罵咧咧的說什麼沒良心的,說什麼我們男人就會幫著男人,方正她家姑娘什麼洛洛的都不在了,信是一定要交出去!那我只好交給姑娘呢?”小二哥自顧自說著,無奈聳聳肩,轉眼間忽而發現她僵住,豔紅的唇剎那蒼白,驚道,“姑娘這是怎麼呢?”
信紙,輕薄無力,無根殘草一般,緩緩慢慢的,從她微顫的手心滑落。
墨字,漆黑如洞,呀呀玄鳥一般,喑啞撕咬著,鑽入她脆弱朦朧的眼眸。
說什麼洛洛死了?
滾滾墨雲,在晚空中橫行無忌著,這夜,無星無月,無光無華。
唯有肆意瓢潑的雨,道道轟隆的悶雷,像是巨石在天空遍遍碾過,想將人一寸一寸碾成粉末
夜離影,手中提著一隻酒罈,獨坐在四方城最高的玲瓏屋脊上,雨水毫不留情的沖刷在她清瘦的身上,青絲混亂的匍匐在臉上,如火的紅衣此時黯然的幾近熄滅
腦海浮出濃濃醉意,渾身不由的瑟瑟發抖著,很冷很寒,可是似乎還是不夠,還是抵不過心上的清醒、寒意
“為什麼呢?”夜離影單手支著醺紅的臉頰,朦朧不清,望著一處在雨中搖晃顫慄的樹。
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不相干的人的,可是卻傷害了一個好姑娘麼?那西子蹙顰,美人葬花的洛洛姑娘,她說什麼這輩子,作為一個青樓女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在死前看見自己心愛的人,下輩子,再也不做青樓女子,只做個清白的姑娘,好讓自己願意愛她。
可是,自己是個女的,自己沒有愛過她,和她交心、談風月、勸她離開青樓,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不是一個好人,從來都不是。
“對不起,洛洛,來世,我若是個男的,我就娶你!”
她笑了笑,踉蹌不穩的起身,只覺身子如羽毛般輕盈,卷長的睫毛淋成了雨幕,遮住了大半的視線,剛剛走了幾步,只覺眸裡的那棵搖晃顫慄的樹,突然顛了個個頭,未及反應,青瓦暗苔,腳下一滑,她跌撞著翻滾在青瓦上,摔離屋脊的一瞬,手掌極快的抓住了簷沿。
無力的垂著頭,萬千青絲遮住了臉,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有映入晶瑩雨珠剔透的笑聲,從她脆弱的髮梢點點脫落,融入冷雨。
身如秋暮霜紅的楓葉,搖曳顫抖著掛在枝頭,忽然一動不動。
手暮然被人拉住,她本能抬眸,那逶迤在青瓦之上的冰絲月藍色美的如同湖泊,那男子,青絲潑墨散落線上條優美的肩膀,一臉的靜默。
“方九朔?”她輕喚了聲,垂在身旁的手捏了捏臉頰,笑道,“我不是在做夢麼?好巧啊!你在這散步?”
“你說呢?”他一手將她扯了起來,紅衣簌簌,輕然紙鳶飛入他懷中,他鬆開單臂將她扶穩,冷聲,“你這樣到底是在幹什麼?”
“沒有啊!我只是在賞月啊!”腳尖,踉蹌著在青瓦上打旋,仰頭指了指天空,微微側頭,詫異道,“咦?剛剛明明有月亮的啊!現在怎麼沒有了麼?好奇怪啊!”
“你不開心!”手掌微動,強忍著想要觸控她眼角的衝動。
“沒有啊,我很開心啊,你要不要喝酒,我們把酒暢飲如何?”她對著他笑,他毫無反應的盯著她,眼中她醉的雲霧顛倒,她惑道,“不好麼啊那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既然不開心,又為什麼!”他扯了扯嘴角,卻沒有下文,只將暖雲指腹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