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鳳眸微張,看著殿中的宇文瑞。
馭龍國的嫻太后,就因為那雙鳳眸而聞名於世,也因為那雙鳳眸顛倒眾生博君歡顏才一舉攀上枝頭,聖寵不衰。而宇文瑞正隨了他的親生母親的模樣,那雙鳳眸幾乎同嫻太后一般,只是生在男兒身上,免不了增添了幾分英氣和威嚴。
“瑞兒真是說的哀家糊塗了。”太后撐起身子,原先因睏倦而微合的雙眸此刻也睜大了,一瞬不瞬地看著殿中的宇文瑞。
“母后知道皇兒在說什麼,望母后成全。”宇文瑞還是不明說,卻已暗示了太后。
太后聽完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殿上。宇文瑞跪在殿中,卻也不敢抬頭看太后一眼。
直到宇文軒的出現,才劃破了棲鳳宮中這尷尬的寂靜。
“皇兒參見母后,母后萬福。”宇文軒爽快地在宇文瑞身邊揮襟,單膝跪地。
“免了,軒兒可是來看瑞兒的?”太后見宇文軒趕到,心裡的算盤更是打得響。
“皇兒只是來問候母后的,並不知道皇弟也在此,怕是巧合了。”宇文軒笑著解釋道。只是太后的一雙鳳眸卻是細細地打量著宇文軒,讓宇文軒心裡有些虛。
“瑞兒也是許久沒進宮陪哀家說說話了,今天怕是有什麼急事要告訴母后吧。”太后一句話便又帶到了關鍵上,臉上卻是掛著和藹地笑容,盈盈地看著宇文瑞。
宇文瑞為難地看了看身邊的宇文軒,臉上寫滿了“救我”二字。宇文軒看到了,卻也只能是為難地笑笑,隨即搖搖頭。
宇文瑞看到求救無望,又想到之前自己所想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乾脆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回稟母后,柳淑媛懷有帝裔,可否將她接入宮中休養?”
此話一出,棲鳳宮內瞬時寂靜了下來。
一滴,兩滴,三滴,整個棲鳳宮內只聽得到漏壺的滴水聲。
縱使太后聰慧過人,卻也不曾想到柳伊會在此時懷上龍裔。
“如此好事,自是要接進宮裡好好休養照顧的了。”良久的寂靜過後,還是太后先開了口,“只不過這柳伊畢竟是戴罪之身,更何況侯府內是否還有事情未查明呢?”
宇文瑞聽到這些,心裡不禁有些打鼓。這侯府內的案子,除了對皇兄宇文軒和大太監總管段景宏說過之外,便再無他人知曉。而眼前,太后分明是拿這件事情來為難自己,擺明了不想再讓柳伊進宮。
“母后,柳伊畢竟已經有了身孕,一切以帝裔為重,其他的事,待柳伊誕下帝裔再說也不遲。”宇文瑞想著便將帝裔作為藉口,畢竟母后還是疼愛自己的兒子的。雖然宇文軒不是她親生的,可名義上卻是名正言順的兒子,又有哪個做母親不想早日抱上孫子呢。
“只怕是脫罪的藉口罷了。”太后突然義正言辭道,“更何況柳伊早已被奪了淑媛的稱號,再加上是戴罪之身,生下來的帝裔不要也罷。”
“母后!”一旁的宇文軒聽了此話更是急惱,搶在宇文瑞之前說道,“母后當真如此心狠?”
“軒兒,不是母后心狠。”太后突然口氣柔和了下來,“柳伊的身世,你們與母后想必都清楚。斬草不除根,勢必後患無窮。”
“母后,柳伊並不知曉此事,為何不能放過她。”宇文軒此刻眼中滿是痛惜。當年的一念之差,造成章家滅門的慘案。如今章家唯一的後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又豈有不救不顧的道理。
“軒兒,你若是一意孤行,休怪母后不顧及母子之情。這皇位,哀家能給你,便也能收回。”太后見宇文軒執意如此,便開口威脅起來,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駭人模樣。
宇文軒自小在太后身邊長大,對太后的脾性更是清楚。上次在暗室自己當面頂撞已經讓太后很不滿了,再加上柳伊的身世和自己對王妍冉的冷落,太后對自己的不滿日益加劇。只是沒想到,太后竟會拿皇位來要挾自己。論忠孝禮義,宇文軒是萬萬不敢再頂撞太后了,而論地位權勢,宇文軒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一旦失去了皇位,他在世間孓然一生竟是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思及此,宇文軒猶豫了。從未想過自己的愧疚感會讓自己陷入這樣一個兩難的境地,然而孰重孰輕,心裡自是有一番計較。
“母后既已有打算,皇兒遵命便是。”宇文軒還是捨不得失去皇權,心裡的計較,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皇兒能諒解,哀家甚是欣慰。”太后這才滿意地閉上雙目,點點頭繼續道,“想必皇兒可以妥當處置此事。”
“不勞母后費心,皇兒自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