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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管事這兩日見相爺都在書房將就,早晨亦見他精神不好,便很是心細地又在東廂收拾出另一間臥房來,一樣是按著沈英的喜好佈置。
沈英回來見他又另收拾了臥房,便索性讓人去官舍將孟景春的行李悉數搬了過來。
沈宅養了一隻犬叫桂發,很是兇惡,那日孟景春的行李運到時,它便湊在那馬車旁,似是嗅到了什麼。待牛管事將那鸚鵡籠子拎出來,桂發便立時湊了上去,又撲又抓,嚇得那籠中鸚鵡一通亂叫:“相爺、相爺!”
牛管事聞之陡然間黑了黑臉,拍拍桂發的腦袋,安撫一番那隻驚慌過度的鸚鵡,拎著籠子往府裡去了。
桂發不死心地跟在後頭,牛管事回頭看它一眼,它便安分些。
那鸚鵡仍是怕死了這隻惡犬,縮在籠子裡緊張地梳毛。
牛管事將那鸚鵡籠子放到了東廂的新臥房,行李也是一併都搬了進去,鎖好門,桂發卻仍是在房外不停徘徊,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牛管事走兩步,回頭看看它,怕它做出什麼禽獸的事來,便套了項圈將其拖到後院去拴著。
行李都被搬過來,孟景春卻全然被矇在鼓裡。
搬行李那日,白存林還納悶怎麼孟景春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奇怪,問了問前來搬東西的小廝,小廝卻一句話也不肯與他說,讓他好生鬱悶。
後來他又聽聞孟景春查案遭襲,據說傷得不輕,都沒法去衙門了,嚇了一大跳。但他想去探望孟景春,卻又壓根不知道這小子現下在哪個地方養傷,一著急便去找了陳庭方。
陳庭方見他這著急樣子,反應卻是懶懶的。
白存林心道好歹是同科情誼,姓陳這小子竟這般冷血,真不是東西。
陳庭方卻漫不經心回他:“人各有命各有歸宿,白兄這般著急,在下看來卻是白著急。”
他這仙人一般的話說得輕巧,白存林可不愛聽,便自顧自地去向旁人打探了。
然他在京城到底是沒什麼人脈,打聽了好幾日,卻也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便只好作罷。
在孟景春養傷的這短短十幾日內,京城的事情亦不算少。萬蒲樓的三當家宋定寬竟被抓進了刑部大牢,扣的罪名是慫恿朝中官吏參賭,挑唆其買賣官職,末了還加上了一條謀殺官吏未遂。
白存林自作聰明地一聯絡,便料定這宋定寬便是指使歹人暗襲孟景春的那個,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他見不著孟景春,卻也能想象孟景春那小人兒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有多可憐,實在是作孽!宋定寬這腌臢玩意兒真不是東西!
他恰有同科在刑部做事,便與那同科說,宋定寬這樣的,必然要大刑狠狠伺候,弄得他生不如死才好。那同科見他如此咬牙切齒,懵了一下,道:“怎麼連白兄都這般憤慨先前上頭已是有人叮囑過絕不讓這廝好過,現下壓根已動不了刑了,再動恐怕就得嚥氣了。”
白存林:“”
緊接著便是萬蒲樓的案子倉促地做了了結,二十餘名朝中小吏被捕審問,伏法認罪後全部流放。
孟景春身困相府,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全然不知這陣子外頭髮生了什麼。
外傷已是好得差不多,卻仍得接著服藥。張之青來過幾趟,都是診完就匆匆走了,連句多餘的話也不與她說。
孟景春只指望快些好起來,她便能儘早離開,不叨擾沈英了。
又過了幾日,沈英好不容易得了一日休沐,早早地便被屋子裡的那鸚鵡叫聲給吵醒,他便起了床,提著那鸚鵡籠子往另一間臥房去。
孟景春仍是睡著,沈英將鸚鵡籠子悄悄放下便又去伙房端了粥過來。
孟景春聽聞動靜,坐起來抬手揉了揉眼。往常這時候沈英定然已是上朝去了,沒料今日此時卻出現在房裡。
她一愣,沈英卻已是端著碗坐下來,不急不忙地遞了杯水過去讓她漱口。
孟景春乖乖照做,沈英又拿過碗,挖了一勺子粥,將調羹遞至她唇邊。孟景春愣了愣,忙伸過手道:“下官自己來”
沈英便將碗遞給她。
籠子裡那鸚鵡,梳毛梳得無趣了,張口便喊道:“相爺!相爺!”
孟景春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摔了手裡的碗。
【三三】空心樹
沈英伸手穩穩托住了那隻端著粥碗的手;一句話也未說。
孟景春剛要開口解釋,沈英卻將調羹遞到她嘴邊:“先吃粥,快涼了。”
孟景春悶悶吃下一口粥,想開口,調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