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沒說便將新娘子抱進了喜轎內,旁邊的媒婆急得跳腳,直嚷嚷壞規矩。
沈英才顧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繁文縟節,女家連“送親”的人都湊不齊,還怪男方禮數不周全?
董肖佚抱拳冷笑,沈英這著急的樣子簡直像是二傻子似的,連個正形都沒有了。
她坐了轎子往沈府去,還未到沈宅,便見那紅綢布已是繫了一路,整個坊間都來湊這喜氣。沈宅門口更是熱鬧非常,吉時將到,受邀賓客已是擠滿了禮堂,人見董肖佚來了,忙給讓了路,董肖佚這才撈到一個位置坐下。
高高喜燭燃得正旺,屋外爆竹聲響個不停,戲班子奏樂,很是熱鬧。
堂中設了供案,先拜祖宗,再由儐相宣佈拜天地,末了拜高堂,最後才是夫妻對拜。沈英很是耐心地領著孟景春拜完這花堂,將這最基本的禮數做完,在袖下握住她的手,才發覺孟景春已緊張得出汗。
儐相宣佈送新人入洞房,眾人一陣起鬨,簇擁著沈英與孟景春便往後院新房去。
鬧洞房的都是些不會看眼色的人,沈英心道這般吵吵鬧鬧還不得將人吵暈?臉色便不大好。
但華陽城的人就好這一口,不鬧洞房不自在,尤其是這曠男丞相的洞房,怎麼著也得多打趣打趣。沈英黑了張臉,往門口一站,面對這新房門前黑壓壓的一群人,目光逡巡了一遍,陡然間氣氛冷下去一大半。
有識趣者起了個頭:“哎喲,餓了,先去前頭吃些東西墊墊肚子。”眾人便一鬨而散,沈英這才往裡走了幾步,偷偷塞給孟景春一盒子小點心,小聲道:“餓了就吃。”
旁邊媒婆瞪了一眼沈英,示意他趕緊走,沈英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孟景春手裡握著那盒子點心,心想就靠這一小盒點心撐到晚上豈不是要餓死。床單下貌似有棗子桂圓花生蓮子之類的東西,餓極了偷吃幾個也應該沒事。
她聽著前面熱熱鬧鬧,卻有些犯困,歪著腦袋便睡著了。
前廳的沈英疲於應付一堆十餘年未見的親戚,即便早就宣告絕不喝酒,卻也抵不住盛情。那群人簡直是要將他灌醉才罷休,最後還是董肖佚前去解了圍,沈英這才得空去喝一碗醒酒湯。
天色漸晚,戲臺上依依呀呀唱得正熱鬧,賓客一點要告辭的意思也沒有,到處都在找新郎官。沈英在伙房又喝了碗醒酒湯,想躲著,卻被沈夫人給捉了去,責問他如何不去前頭招待賓客,反倒一個人在這兒偷閒。
沈英很是坦然承認自己酒量不行,沈夫人卻道:“我勸你今日晚上還是喝醉了好。”
這句話弄得沈英莫名其妙,沈夫人一副深知內情的模樣:“我是為你好。”
沈英又折回去應付了一些根本沒什麼交情的賓客,深嘆成親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透,他喝得已是快不行,沈代悅很是貼心地給他送了解酒丸,他在外頭坐了一會兒,抬起袖子來聞聞,問沈代悅:“阿兄身上是不是酒味太重?”
沈代悅略略苦了一張臉,很是實在地點了點頭。
沈英站起來,正打算往新房去,卻見周遭的人一個個神色詭異,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喝暈了看花眼,待他進了新房,卻只見喜床上連個人也沒有!
他酒勁有些上來了,走到門口質問道:“玩什麼呢!?”
【六四】心頭肉
他這話問出去;竟沒有一個人回他。忽地從角落裡探出一個人頭來,沈英立時上去捉住那家丁,問道:“新娘子去哪兒了?”
那家丁緊張地直襬手:“小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沈英又氣又著急,扭頭便往西廂找去。這滿目的紅綢子看著真是扎眼,本是良辰美夜;竟鬧出這麼一出么蛾子來,加之他酒未全醒;腦子還糊塗著,便只能如無頭蒼蠅般到處亂轉;亂找一氣後冷靜了會兒,他自是相信孟景春不會自己跑的,便立即折去前頭。
前面戲臺還未散場;仍有賓客在看戲吃酒。沈英穿過人群,人人奇怪這新郎官怎麼不在洞房逍遙反倒跑出來看戲。
沈老爺好整以暇地跟著臺上伶人哼戲文,時不時剝個鹽水毛豆吃吃。
沈代悅坐在他身旁靜悄悄地喝一杯水,忽瞧見沈英走過來了,忙低了頭,一句話也不說。
沈老爺瞧也不瞧沈英,只指著戲臺上某個伶人同沈代悅說:“哎呀,你瞧那白臉的丞相,一看就沒什麼好下場,眾叛親離。”
沈代悅抬頭看著自己兄長,又默默低頭喝了一口水,仍是乖乖巧巧地坐著。
沈英尚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