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繞了兩圈,驚訝發現案上的那盒點心竟不見了。吃壞了東西?想她那天白日裡是在官舍吃的,傍晚時在妓館,她吃的東西陳庭方亦是吃了,那問題必然出在這之後。
屋子裡什麼都沒動,偏偏少了那盒點心,真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外面仍舊下雨,孟景春覺得有些涼,便又重新躲進了被窩裡。什麼東西能吃了讓人昏睡這麼久?難不成是有人在點心裡投了毒?沈英若知道此,想必不會給她,因為實在沒必要害她這樣一介底層官吏。
皇上賞給沈英的點心裡有毒?他為何要毒堂堂右相?孟景春琢磨不出理由,便思量出其他好些個情形來。譬如旁人知道這點心是要賞給沈英的,便在點心裡動了手腳,引得君臣猜疑;或是旁人不知這點心是給沈英的,下毒是為了害皇帝,又因為皇上身邊有專人試毒,故而挑了這種不會立即就發作的毒藥林林總總,孟景春越想越頭痛。
吃了會昏睡不醒的毒藥?孟景春心裡一咯噔。
原來世上當真有吃了會昏睡不醒的毒藥母親跟她提起時,她都從未相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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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這場雨,下了五六日。天色一直陰沉沉的,潮溼又令人倦怠,一副要入梅的樣子,可梅雨季卻還沒到。
孟景春已回了衙門做事,周圍沒人提這件事,她便也裝作沒事人一樣,每日忙著。也有那麼一次,傍晚回去時,孟景春偶遇沈英,隨口問了一句,說屋子裡那盒吃剩下的點心如何不在了。
沈英似是疑惑了一下,很是敷衍地回道:“先前張太醫家的藥僮在煎藥時,興許是餓了便隨手拿去吃了罷。”
孟景春心中笑了一笑,面上卻是一番“原是這樣啊”的恍然模樣。
相爺又何必拿人當傻子。
但她自不會再多提這件事,因為沈英自那之後似乎對她要好許多,她便裝傻充愣受用這份“好意”。譬如伙房分的吃食,一些世面上很難得的紙,或是貴得離譜的墨錠,她都照單全收。
相爺確實是有錢的,但藏富藏得實在太厲害。孟景春有好幾回,站在後院裡,面對那堵矮牆,總想著若能趁沈英不在,翻進去瞅瞅這人到底在家裡藏了多少真金白銀,那當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當然這也僅止於想象,君子不可真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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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晴時,陳庭方卻是病了。孟景春趁休沐之日,跑去瞅瞅他。陳庭方滿面病容,沒有精神。孟景春心道,平日裡不發作時好歹還能裝著撐著,這會兒卻也好,不必再在人前強裝精神了。
陳庭方本是不見客的,聞是孟景春來了,卻也沒有讓下人婉言謝客。
孟景春挑些好玩的事情同他講,陳庭方卻有些意興闌珊。
忽然,陳庭方打斷她,問道:“大理寺近來還在審韓至清的案子?”
“啊?”孟景春道,“正是呢,少卿大人每日都很愁的模樣。”
陳庭方輕咳了咳,臉上倦色更濃:“孟兄可瞧過這案的卷宗?”
“謄錄時瞧過一些,案子的大致情形約莫清楚。只是賢弟如何問起這個?”
陳庭方聲音清懶:“孟兄可是覺著這案子沒甚意思?”
孟景春不答。
實話而言確實沒什麼意思。明面上是看不過是一樁修書案,是否有謀逆之心好像都能尋著證據,那按照律法該怎樣便怎樣即是。可偏偏扯進了二殿下,很多事便變得很是微妙。有說二殿下督案過程中收受賄賂的,還有說二殿下甚是欽佩韓至清氣節的,但這些卻也算了,韓府上下百來口人,若按律處置,則家中女眷皆得充作奴婢,在最終裁定未下之前,必然是要嚴加看守。可偏偏被二殿下給放了,理由竟是,連字都不識的婦孺何罪之有?
孟景春縱然膽子再大,心眼再粗,也不會在旁人面前對此直抒己見。
二殿下雖說為人很是仁厚,但名聲已算不得好,前幾日孟景春還聽聞一些傳言。說二殿下近來竟屢次出宮,流連風月場所,有失天家顏面,惹得皇上氣極,直接命其禁足。唉,也不知現下被放出來了沒有。
見孟景春走神,陳庭方笑得略是慘淡:“都道是二殿下私放了韓府女眷,可那些人知道什麼?”
聽他這樣說著,孟景春心中略寒。
謄錄案卷時見到的申擬案情摺子,其中只說“韓至清當按大逆凌遲律銼碎其屍,梟首示眾;其餘修書人等按大逆緣坐律擬斬立決;其長子韓以軍、長孫韓義崧,均應以大逆緣坐律擬斬立決;其妻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