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成船長夫人的某人類正在喜滋滋地刷盤子刷碗,她見沃夫單獨一狼回來了,好奇問:“狄安娜呢?”
大狗頭也不抬:“登船了,”他頓了頓,語氣有點悵然:“走了。”
“啊?”秦珊撒開一隻沾滿泡沫的瓷盤:“走了?我都沒去送他。”
沃夫抬起金色的眸子看她:“不用去了,她不喜歡別人送她。”
“不行,”秦珊撕掉兩隻手的橡皮手套,圍裙也沒來得及解,只粗粗將雙手在那上頭揩了兩下,便急匆匆朝外走。
大黑狼小跑過去,一口咬住她的後衣角:“真的不用去。”
秦珊回過頭,問他:“她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大黑狼咂了咂嘴,舔去鼻尖的肉渣子:“問我要不要和她走。”
秦珊微微一怔,隨即睜大眼認真地詢問:“所以呢,你怎麼回答的?”
——豐坦卡河上,有一架俊美的大橋橫跨其間。
在河畔散步的時候,狄安娜就遠遠看著那座三洞構成結構方正的橋樑,問沃夫:“你知道那座橋叫什麼名字麼?”
知識面向來豐富的大狼很快給出回答:“阿尼契科夫橋。”
狄安娜低頭瞄了腳邊的大黑狗一眼:“橋邊安放的“馴馬師”雕像是彼得·克勞得特的最佳作品,揚名四海。四組塑像都描繪了青年馴服野馬的不同時刻,表現力非常豐富,”紅髮女人哈出一口熱氣,飄散在冬天的風裡:“其實我是個貓奴,喜歡貓,認為她們具備自然性而不會輕易為人所控,變得像狗那樣愚忠。可是上帝總是愛開玩笑,我卻愛上了一隻犬科動物。沃夫,馴獸師也是我的職業之一,我馴服你了嗎?你願意跟我走嗎?”
大黑狼陷入沉默,這個沉默讓他看起來完全像是一匹冷漠穩重的狼,而非歡脫的寵物狗。很多時候,可愛純真皆是一種表態,那是因為他為自己找到一個定位,狗從來不是愚忠的動物,它只是單純地願意用自己的可愛天真來獲取人類的笑容,這是一種無私的大愛。忠犬八公為何會等那麼久,它明知道主人已經死了,他並非單純地在等,只為了一種償還,為了不違背自己的本心。
而在狄安娜面前,沃夫的身份又變回一個人類,男人。再成熟的男人都會在所愛之人面前變得像個孩子,那是因為他愛她,而有的時候,男人也會變得嚴肅和漠視,不回簡訊,不接電話,對女人的請求毫不反應無聲無息,這是在用冷暴力展現一種委婉的排斥和拒絕。
所以他很乾脆地拒絕了狄安娜。
“我對她說,無法容忍她對我們的利用和不忠,我不會跟她走。”沃夫和秦珊對視,眸子安安靜靜的,不閃一點別的神思。
秦珊:“那你喜歡她嗎?”
“Nope。”
“你作為一個男人,喜歡她這個女人嗎?”
大黑狼眨了眨眼,眼光裡終於有了些波動:“”
他良久沒有回答。
秦珊蹲□,撥正大狗的臉頰:“沃夫,來,看著我。你,是個狼人,而不單單只是一條狼,你還是一個人類。我不希望你把這兩種事物混淆,作為狼你可以要求自己的群體成員擁有絕對的忠誠,但我不希望因為這種事來阻礙和影響你作為一個人類去愛戀的能力。等狄安娜去了日本,她會換號碼,會變身份,會陷入茫茫人海再也難覓蹤跡。如果你真的愛她,就去追她。”
大狼的圓眼睛登時變得水潤潤的:“真的?”
秦珊點了點頭,幅度和力量大到讓人覺得誠懇而堅定:“去吧,”她摸了摸沃夫毛絨絨的頭頂:“狄安娜曾經私下裡跟我學過肉丸子的做法,她做的並不比我差。”
大黑狗不作遲疑,朝著船艙外撒丫子狂奔而去。
那一天午後,去日本的那艘郵輪甲板上,許多遊人都看到一隻大黑狗扒拉著海水溼噠噠地爬上甲板。
而他們其中一位漂亮的紅髮女乘客先是捂嘴難以置信地輕呼了一聲,而後才小跑過去,將這隻可憐的大傢伙摟在懷裡,她一雙清澈的綠眸子裡汩出滾滾熱淚。
——“唉,惹人憐惜的落水狗。”
——“小姑娘,以後不要隨便拋棄自家的寵物啦,這種現象不好的。”
——“這麼漂亮的狗也不要,送我好了。”
回船艙的路上,狄安娜對著身畔指指點點的乘客又是致歉,又是感謝。
*
當晚,秦珊特地跟奧蘭多借來筆記本,用skype聯絡到自己的家裡。
當她老媽的大頭出現在影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