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還老說糊話,不是病了是什麼?
那糊話,翻來覆去就一句:“你什麼時候拿轎子來抬我?”
迷娘起初沒當回事。
第三天,過了晌午,迷娘幹完了活,轉身去看豆丁,豆丁依舊未醒,他躺在一張簡陋木板床上,簇起眉頭,撅著嘴,含含糊糊低語道:“你什麼時候拿轎子來抬我?”
迷娘慢慢坐到他床邊,無可奈何地嘆息道:“豆丁啊,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居然會很喜歡坐轎子呢?!如果你真的喜歡,只要你肯醒來,你說什麼時候坐轎子,就什麼時候坐轎子,姐姐都答應,好不好?”
“好。”迷娘話未落音,豆丁立刻睜了眼,轉瞬從被子裡麻麻利利伸出一個手指頭,用力勾緊了迷孃的小指頭,得意洋洋道:“姐姐這可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我們現在就拉勾為憑,不準反悔!”
第201章 美名惡名(二)
幾乎半是強迫地,與迷娘拉過勾,豆丁忍了三天餓的小肚子,開始一通咕咕亂叫。
迷娘忍俊不禁,心中憂急就此一掃而空,急忙起身,趕著去廚房替豆丁做飯。
在蓬萊山四大神君中,豆丁小孩兒心性最重,記孃親的話也記得最牢,他被迷娘抱了以後,發現自己身上最重要的守宮砂不見了,立刻想起孃親所言,男兒**並非壞事,怕只怕**了沒人承擔沒人要,受盡冷眼嘲笑,不如咬舌自盡以免日後苦惱。
豆丁不想咬舌自盡,這才不得以裝病誆迷娘。
親耳聽聞了迷娘答應給他轎子坐,豆丁一覺醒來,敞開心懷接連吃光十八碗大米飯,從頭到腳都是神清氣爽,轉瞬故態復萌,出門玩兒去了。
豆丁醒後第二天,蘇九郎也能夠起床了,繼而叫呼鳳傳話,吩咐迷娘去見他。
蘇九郎的臥房裡依舊擺滿了冰雕牡丹花,也依舊冷得如冰窟,所幸迷孃的身體異於常人,向來比腦子動得快,她送了幾次飯,自行調理過內息,居然也就習慣了。
只是從她鼻子裡,嘴巴里哈出的氣,還是白白地,好像一團薄薄飄蕩的霧。
就在這細細的霧氣裡,迷娘麻麻利利地,走向了坐在一張檀木圓桌旁邊的狐族公子蘇九郎。
蘇九郎身上裹著一件繡滿天香牡丹的昂貴黑絲綢袍,額頭束一條玉飾錦帶,滿頭黑亮長髮全部收到了腰後,如果不看他那雙勾魂攝魄的流光鳳眸,那雙故意露出袍底的冰雪玉足,單看他此時打扮,竟是於平日的十分嫵媚外,多出了幾許端莊高貴味道。
聽聞迷娘腳步聲漸近,蘇九郎微轉頭,示意她走近些,手指頭輕輕敲著桌面,聲音輕輕道:“廚娘,你且看看,這人你可認得?”
蘇九郎面前的桌子上,鋪著龍鳳呈祥的富貴緞布,在那花團織就的緞布之上,平平整整放著一張水墨丹青。
迷娘非常好奇地探起身段,睜大了眼,凝神望了過去。
丹青裡面,是一幅白衣少女圖。
那畫中少女,有著紅蘋果一樣紅潤飽滿的臉頰,生著銀色月牙一樣的冷豔眼瞳。
看著這少女,唇角挾一根碧綠水草,伸臂踢腿仰望長天,彷彿迎風而飛,迷娘疑惑了,她好像認得她,又好像不認得她。
感覺又親切,又陌生。
她仔細看了片刻,最後沮喪搖頭道:“回九公子,這個人,迷娘應該不認得。”
迷娘仔細看著畫,蘇九郎也很仔細地看著迷娘,他不動聲色地,觀望迷娘,發現她的眼神,雖然迷糊了一點,卻沒有半點躲閃。
也許,真印證了他心裡推斷,她變人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變妖的時候。
蘇九郎暗暗想了一想,旋即柔聲道:“廚娘不認得這人,也就罷了,若有機會見到這人,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成麼?”
“九公子找這姑娘,有急事麼?”迷娘好奇道。
蘇九郎神情沉靜,淡淡否認道:“這姑娘與我倒沒什麼干係,只是我家大哥急著找這姑娘罷了,說這姑娘是個江洋大盜,偷了他好多寶貝,我反正閒來無事,索性也替他打探打探。”
第202章 美名惡名(三)
有一半,蘇九郎對迷娘說的是實話。
剩下的一半,卻是說了謊。
他嫡親的大哥,塗山狐族大公子,烏其國大駙馬蘇元郎確確實實在想方設法四處派人找迷娘,但,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叫蘇九郎幫忙。
落在蘇九郎手裡的迷娘畫像,是呼鳳從烏都官府懸賞通告的佈告欄裡,偷偷揭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