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話,完全不理會旁人在場,伸出手來就要替連真解開頭巾,察看傷勢。
迷娘絲毫不懂得此時情形緊張的樣子,令連真氣極,他反手一個巴掌狠狠抽過去,衝她嘶聲低吼道:“別人說你不長眼,難道你真的不會長眼麼?還不趕快跪下向皇姐請罪?!”
“可是,,,”迷娘忍疼捂住臉,望連真容色嚴厲,不容置辯,只好委委屈屈,折了雙膝,對連雅認真開口道:“求陛下息怒!不要責罰六王子殿下,千錯萬錯都是迷孃的錯,懇請陛下寬宏大量,饒恕迷娘這一回。”
“罷了罷了!”目睹連真坦護迷娘之意異常堅決,於公於私,連雅都不想與幼弟鬧僵,轉瞬冷冷發話道:“瞧在你家主子疼你的面子上,朕就暫且饒過你這一回,下不為例。”
連雅說罷,見連真額頭血流得厲害,趕緊宣太醫晉見,替連真診治。
連真原本就不喜歡酒宴食物,以受傷為藉口,很快匆匆告退,帶著迷娘離開了金暉殿。
連真回到新博都城的第一場家宴,就這樣,有些不幹不脆地散了。
連真走後,被連雅喚作九郎的蘇九公子也跟著起身告退。
連雅酒興正濃,不禁極力挽留道:“九郎,今晚月色明亮,朕還想與你多飲幾杯,幹嘛急著要走?”
蘇九郎一反方才嬌媚溫柔,語氣淡淡回:“陛下好沒意思,叫九郎陪你喝酒,卻另外請了別人,想必九郎在陛下心目中,也不過了了,若是在陛下身邊呆得久了,定會如其他人一般,惹得陛下望而生厭,既是如此,趁著陛下待九郎還有幾份情意時,自己識趣走掉,豈不是免了陛下許多煩惱?”
“九郎!怎麼會呢?”連雅急切道:“九郎應該知道朕是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說了喜歡九郎,自然永遠都會喜歡九郎,難道九郎還在懷朕的一片真心麼?”
臉孔遮在青紗帽底的黑緞男子,聞言輕輕笑了起來:“陛下也知道自己金口玉言麼?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要賜死那個敢偷看九郎的下賤奴婢,結果還不是被自己弟弟一個響頭嗑得又收了回去?”
聽對方話裡,字字譏誚,滿腔輕慢得緊,連雅漲紅了臉,倉促拉緊他一隻袖子。溫柔呵哄他道:“鬧了半天,九郎是在怪朕沒替你出氣麼?這有何難?過幾日,等朕仔細想出個連真再沒辦法保她的理由,叫她在九郎面前,死上千次萬次也不成問題。”
“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許再騙九郎哦!”蘇九郎說罷,忽然掀開面紗,往連雅臉頰親暱親了一口。
面紗下的一張臉,紅唇玉鼻,眉尖隱含一點輕愁墨色,斜長入鬢,一雙眼睛彷彿籠在深重煙霧裡,充滿夢幻水氣,濃睫微抬剎那,眼波恰如春水橫流,似薄怒還嗔,眉目之間,固然不是存心勾人,被他不小心望上一望,那人也會情不自禁沉醉進去,真正是天上地下少有的妖異絕色。
他這一吻可不打緊,連雅頓時胸懷大悅,伸手欲相抱,他卻輕輕滑出她身邊,姿態空靈走近寢殿門口,才恬柔笑著回頭道:“陛下可不許再食言,九郎可是真心等著看她人頭落地。”
蘇九郎笑語未落,人已遠走,留下連雅獨自在寢殿裡,回想著他音容笑貌,無不風流倜儻,**奪魄,竟是想得口乾舌躁,輾轉難眠。
那邊蘇九郎旁若無人出了女帝寢殿,又往西走了百米遠,立時迎來兩名同樣穿著黑色絲質衣褲的年輕女子,壓低了聲音向他拱手行禮:“奴婢見過九公子。”
蘇九郎也不吭聲,微微點頭,然後繼續往前,不緊不慢地邁著碎步。
左邊的女子腰別一把尖刀,跟在他背後,利落走了幾步,忽然忍不住開口道:“九公子,奴婢剛才守在這裡,好像見到了一個很久不見的熟人。”
“哦?”蘇九郎淡淡應道:“玉姐兒說的,可是個頭上插著只珊瑚釵,腳上穿著過時舊靴的女孩子?”
“原來九公子已經見過她了麼?迷娘,當年九公子叫奴婢特別買下來送人的小女孩,九公子可曾記得?”
這女子,正是五年前,在天貝郡西鎮奴隸市場,聽從主人蘇九郎之令出面買下迷孃的大戶人家女隨從,曾經被迷娘誇耀又會使刀又會做包子的玉姐兒。
聞聽玉姐兒問話,蘇九郎抬頭望天,冷冷笑道:“可惜了我那十個銅板,當年我怎麼就沒發現,她是個短命鬼呢?”
“九公子?”玉姐兒嚇了一跳,滿懷錯愕道:“奴婢實在愚鈍,不知九公子何意?”
蘇九郎不答,只管向著天空喃喃低語:“連雅這老色胚,沒了春華公,辦事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