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魔界的露天,依照七彩石照耀的隱隱光采,應該是魔界的上半夜。
仰起臉來,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迷娘看到一個四肢修長的挺拔身影,獨自斜坐在對面灰濛濛的山包上。
這是一個面容俊朗,堪比明珠的瀟灑兒郎,眉似劍來唇如朱,身上穿的,是佈滿紫丁香花紋的錦緞戰袍,腳上踩的,是鑲嵌紅色與綠色寶石的尖頭船靴,手中一管通體透光的紫簫好似玩物般,在對方掌心間不時跳動出飛鴻姿影。
望見這人眉宇間總是帶著一絲裾傲神色的深刻臉孔,迷娘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人,她自然也是認得的。見紫簫如見其人,他的名字,與手中紫簫同名,正是豆丁的三哥,在蓬萊島娘娘膝下,穩坐第三把交椅的紫簫神君。
當日紫簫迫於母令,不得不暫代雷瞬之職,率領天界驅魔軍,鎮壓叛亂魔族,離開他心愛的花草園,進入這方充斥著蛇蟻走獸的奇異魔域,差不多近一年時間。
一年裡,紫簫為求早日回返他的府邸,十分盡心盡力,與魔族們打起仗來頗為穩狠,所到之處,漸漸叫敵方聞風喪膽。
而紫簫也算小有收穫,在魔界裡,佔據了許多土地,建立了他的大軍軍營,偶爾冷眼旁觀天界軍的官兵們,肆意欺負被打敗的魔族中人,收撿魔族們誠惶誠恐奉獻的若干財物。
同袍們笑聲雀躍,他表面跟著微笑,彷彿為戰勝而笑,那份喜悅卻似乎永遠達不到他心裡。
只有親眼目睹魔族們因為他的一個命令,悲慘流血哭號的時候,他才會稍微展顏一點。
但那種高興,維持的時間也相當短暫,未多久,他又恢復成原樣,某種意興讕珊的心境,不受他控制,令他的元神時常陷入一片陰鬱裡。
尤其是最近,明明連續打了好幾場勝丈,紫簫卻因為豆丁的到來,越發難得開懷了。
說起來,紫簫真是差點氣急敗壞。
紫簫離開家門前,特意留下了赤焰看家,眾所周知,他府中的花草園裡種滿了名貴的奇花異草,赤焰是妖精鬼怪們都忌憚的上古神獸後代,替他擔當看守之職,那是最好不過。
沒想到,四弟豆丁竟貪玩成性,不知絲毫輕重,半月前將赤焰一起帶進了魔域裡。
赤焰陪伴紫簫長大,狗本就忠誠,對主人的感情特別深厚,見到主人紫簫,也不管三更半夜,紫簫睡得正沉,擅自歡歡喜喜地猛撲過來,與主人親熱,紫簫當時是大吃一驚。
“赤焰,你怎麼來了?!!”紫簫躺在主帳床上,被赤焰壓得氣喘吁吁地發問。
“哥哥!!豆丁帶赤焰來看你了,開不開心?”前有赤焰偷襲,後有兄弟豆丁跳出來,嘻嘻哈哈地,代替赤焰答話,紫簫脖子上頓時青筋暴跳,瞪住豆丁那張似乎完全不懂憂愁的稚嫩面容,腦子裡忽然一熱,忍不住怒氣衝衝道:“胡鬧!!!!你將赤焰帶出來了,萬一小魚兒再去蓬萊島,你叫誰替我去抓她?!!”
“我就是想找姐姐,,才帶赤焰出來的嘛”豆丁被紫簫勃發的怒氣所攝,當即有些膽怯地低下了頭,小小聲地囁呶道。
“什麼?你說的什麼?!”豆丁回話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害紫簫一個字也沒聽清楚,他不禁咬牙逼問。
“沒,,沒什麼,,”紫簫兇巴巴的模樣,反而逼得豆丁將藏在肚子裡的半截話,越發縮回去了,他慌張擺著手,滿口否認。
弟弟從小就頑劣成性,紫簫兇歸兇,卻也不能拿豆丁怎麼樣,只嘆二弟寶稚不在,也沒個人可以管得住豆丁,唯有任由豆丁在魔界裡東跳西跑地到處撒野。
所幸有赤焰跟隨,紫簫倒也不擔心豆丁會迷路。
其實帶赤焰來魔界,豆丁是有苦說不出,他偷偷瞞著孃親,將赤焰帶出蓬萊島,其實是想叫赤焰幫他找迷娘,未料到赤焰思主心切,竟不理會他命令,出了家門,是一路歡奔不停,直接找上了紫簫。
豆丁在魔界裡胡亂玩了好幾天,這天是湊巧遇到了魚目部和談的隊伍。
豆丁那隻屬少年特有的青澀美貌,引發了魚喻極大興趣。
這位魚目部的主母,表面與蛇夷部同樣,深恨人類,暗地裡卻最為貪愛人類男子,兔妖白白,便是她與人類男子相好,生下的私生女兒。
魚喻沒辦法公然宣稱白白身份,只好說白白是妖與魔私通的孩子,放白白在魔族軍隊中長大,士兵的地位類似於魔族平民,以免女兒淪落為奴。
豆丁在路上無故被魚喻調戲,心裡一惱,便起了報復之意,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