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墨玉流光的鳳眸,悄無聲息地盯視著迷娘眉目之間的一切細微動靜,忽然掠過一絲明豔精芒。
蘇九郎眯了眯眼,暗自思定迷娘不是在說謊,繼而微微笑道:“迷娘不說還好,迷娘一說,我倒是真想嚐嚐這冰雪玉璃膏是什麼滋味呢!”
蘇九郎話音剛落,店小二姑娘不失時機地拍了拍手,熱情插嘴道:“客官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家酒樓正好有現成的上好黃豆,剛剛到貨,拿來做玉璃膏是最好不過了,客官要不要試試看?”
前面幾句話,店小二姑娘都是略抬起臉,十分恭謹地對著蘇九郎說,說到最後一句話,那店小二姑娘卻毫不客氣地轉過了眼光,直直望住了始終站在蘇九郎旁邊的迷娘。
被蘇九郎充滿莫名希翼的眸光瞧著,迷娘原本就有些不自在了,這中間又加上店小二姑娘在背後使足了勁兒地推波助瀾,迷娘就算有心推辭,也難以推辭了,她紅了紅臉,神色略顯窘迫道:“好久沒做這道甜品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沒,九公子既是這般想吃,迷娘今兒就姑且試試,若是味道不好,還請九公子多多見諒。”
看到迷娘點了頭,店小二姑娘徵得蘇九郎允許,很快從樓下喚了兩個同伴上來。
兩個與店小二姑娘,長相容貌都不相上下的年輕秀美女子,同樣著小花襖長裙,腰間繫著擦桌抹油的粉紅圍裙,一個左,一個右,跑上樓便牽起迷孃的手,親親熱熱地送迷娘去酒樓廚房,大顯身手去了。
目送迷娘下了樓,店小二姑娘收起一臉的和氣笑容,轉身關緊房門,繼而神情嚴肅地跪倒在蘇九郎腳下,連嗑三個響頭,行了個萬福大禮:“奴婢槐花,見過主子。”
蘇九郎第一個反應,迷娘沒說錯,我家果然很有錢,這麼氣派,又不愁客源的酒樓,十有是我家開的。
蘇九郎第二個反應,都說狐妖智計無雙,果然不假,身為九尾黑狐的我,縱使不幸得了失憶忘事的破毛病,腦子還是很聰明,一點也沒猜錯,這店小二姑娘認得我,不止認得我,還是可以供我隨意驅使的奴兒。
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此時此刻,故意支使開迷孃的蘇九郎別提有多得意了。
胸口湧起萬傾波濤,蘇九郎深深凝視著這異常卑微地對他行禮,沒有他吩咐,不敢起身的陌生店小二姑娘,那差不多趴到地面上的彎折頸背,表現卻是平靜又冷漠,神情高貴且持重。
隔了一會,料定這店小二姑娘的惴惴不安已經到了頂峰,蘇九郎這才不緊不慢地言道:“起來罷!”
“諾!”收到主子發話,狐女槐花趕緊站起身,向蘇九郎拱手行禮,聲音低低道:“主子容稟,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單等主子下令,便可以行動了!”
行動?什麼行動?蘇九郎聞言,頓時愣住,差點脫口而出。
他還以為他會來到新博國的都城,全是受到迷娘相求,聽這奴婢的語氣,卻好像他自己也有什麼大事,必須要來新都辦理。
暗觀槐花如臨大敵的緊張臉色,這所謂的行動,似乎事關重要,蘇九郎定了定神,字斟句酌道:“槐花是如何準備,且與我詳細道來。”
“諾!”狐女槐花應過主子,在心裡面整了整頭緒,繼而有條不紊道:“三天前,槐花接獲主子密令,馬上派出春實春雨兩妹妹,與前來助主子下凡捕捉妖孽的天界神兵接了頭,神兵們已經在關押張家人質的八公主府,布好誅妖陣,只要主子引得那妖孽自投羅網,即可成擒,順利返回天宮。”
聽著槐花一字一句地說出,他渾然忘懷的大事,蘇九郎的臉色一陣白來一陣青,即便是日月無光,也比不上他心中莫名的愕然。
不記得,完全不記得,有這檔事。
天界?神兵?!還有妖孽?!!亂了,真正是亂了套了!!
這剎那,任蘇九郎如何自栩聰敏無雙,也搞不懂他這個九尾狐妖之身,是如何跟天界拉上了關係,甚至還與天界聯起手,要合力誅捕他所不知道的妖孽同類。
槐花說罷,等了一小會,沒聽到蘇九郎發話,忍不住抬起頭,偷瞧到他臉色陰沉詭異,情緒變得似乎不怎麼好,心中不禁一駭。
蘇九郎喜怒難測,是出了名的不好侍侯,首領呼鳳不在這裡,槐花不敢自作主張,急忙小聲進言道:“主子怕是累了,不如先歇一歇。若主子信得過槐花,請將那妖孽交給槐花處置,眼下她被主子支進廚房做活,沒什麼防備,正是天賜良機,只消槐花命令廚房的姐妹誆她主子去了八公主府查探訊息,引她找到公主府,這妖孽立時便可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