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都驚呆了。看著那鮮血從蘇墨的嘴裡一下下地湧出來,我一邊慌亂地打著急救電話,一邊不停地想要把那些血塞回到蘇墨的口中。
當他被送入手術室之後,我感覺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蘇源在一旁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用類似於蘇墨的那種篤定的口氣告訴我,“媽,爸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可再類似,終究是類似而已,蘇源不是蘇墨,即使他已經長大成為一個能夠保護我的男子漢了,可他終究不是我的蘇墨。而在這個世界上,蘇墨是唯一的,他給我的那種深邃的愛,別人都替代不了。等蘇墨終於被搶救過來之後,我便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有時候會傻坐在那裡,就那麼看著他,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從我的眼前消失了一樣。
蘇墨還是以前那副樣子,不該正經的時候死正經,該正經的時候又死不正經。噙著那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他便打趣道,“林依依,你這是在提前演習給我看,我要是走了你會是什麼心情嗎?”
蘇墨剛說完,我就忍不住拍了他一拳,我怕聽到“走了”這兩個字。不過,我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蘇墨就悶哼了一聲,跟著就捂著自己的胸口,露出一臉隱忍的痛苦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拍到他哪裡了,就準備叫醫生,這時候,蘇墨卻突然拉住我的手,“別動!”
我乖乖地坐在病床上,就感覺到頭皮上傳來一陣痛感,蘇墨幫我拔了根白頭髮,拿到我的眼前,“林依依,你看你也老了。”
我也探過身體從蘇墨的頭上拔了兩根白頭髮,舉到他的面前,不甘示弱地說道,“我再老也比你年輕。”團大縱亡。
蘇墨笑了笑,吻了吻我,“老了還是這麼要強!”
蘇墨住院的那些日子,我也不肯回家,後來身體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就被蘇源給強行拉回家了。可不知道是不是應了蘇墨那句“孤枕難眠”的魔咒,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我夢見蘇墨拿著魚竿,笑著跟我說他要出去釣魚,可是,他這一釣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我每天都在那裡等啊等,等到的是蘇墨的死訊,我笑著直襬手,“你們別開玩笑了,他釣魚去了。”
可是,蘇源卻把蘇墨這一年以來的化驗單都拿給我看,蹲在我的身旁緩緩地說道,“媽,其實爸很早之前就被診斷出胃癌了,這兩年以來他一直都在支撐著,他說他還沒有活夠,他在三十五歲的時候才遇到你,太遲了;你們在一起才過了二十年,太短了”
蘇源說著話,自己就哽咽了,我就那麼呆呆地坐在那裡,感覺臉上不停地有淚水往下流著。我用力地推搡著蘇源,不停地撕著那些醫院的單子,嘴裡唸唸有詞地說道,“不會的,不可能,蘇墨曾經答應過我,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騙我了。他生病這麼長時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可能等他死了我才知道?”
我說著話情緒就開始激動了,蘇源用力地抱了抱我,“媽,知道治療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那天,爸就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他說就讓他這一生最後再騙你一次吧!他說你是個記仇的女人,你一定會記住這最後一次的欺騙。就算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也一定會找到他報復的。那時候,他再哄你,他說你雖然看起來張揚跋扈的,其實挺容易知足,也不那麼難哄”
夢中的我再也聽不下蘇源的話,瘋狂地衝了出去,一直想跑卻怎麼也跑不動。當我最終看到那個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的身影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撲騰了過去,不停地搖晃著蘇墨那冰冷的身體,喊道,“你這個大騙子,你給我起來!你不是說過再也不騙我的嗎?你就這麼走了算是怎麼回事?這一輩子,你連句‘我愛你’都沒有對我說過,你給我起來!起來,起來,蘇墨”
可是,無論我怎麼拖,怎麼拽,蘇墨愣是筆挺地躺在那裡,眉毛微微地皺著,像是走的那麼地不放心。後來,蘇源他們要火化蘇墨的時候,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身體不給任何人碰。我連蘇墨死了的事實都還沒有接受過來,我怎麼可能接受他突然變成了一堆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著的灰,我做不到!
我不吃不喝地就那樣天天地守著蘇墨的屍體,跟他回憶起從我們第一次約錯炮到姦夫淫婦再到經歷生死的種種經歷。那時候,我感覺蘇墨根本就沒有死,我彷彿還能看到他嘴角處那抹微微上揚的弧度,還有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問道,“林依依,約嗎?”
後來,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漸漸地沒了意識,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蘇墨真的變成了一堆灰裝在那個小盒子裡了。蘇源叫了我一聲,我慢慢地站了起來,卯足了力氣打了我兒子第一個巴掌,惡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