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娘,筆還沒幹呢。”
梅素素笑道:
“無妨,我帶了兩套筆出來,一會兒幹了你送到慧心苑便是,這是給你的。”
梅素素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小丫頭。
今日大小姐行及笄禮,該多熱鬧啊,而且往主子們跟前湊一湊說不得還有賞錢,這丫鬟本來有些不情願,不過看到梅素素遞過來的銀子差不多有兩錢便喜笑顏開的接了。她們這些小丫鬟縱使往前湊也不一定可以讓她們領到好差事,說不得還會去做又苦又累還討不得好的活計,還不如在這裡守著呢,這東西什麼時候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小丫頭算計的倒好,眉開眼笑的接了,屈膝謝過便跑到筆架旁邊認真的盯著去了,瞧著那架勢似是生怕一陣風將那幾根筆吹跑了似的。
“你看的真切?”
此時本應該開心的忙著佈置笈禮所需用品和待客之事的王妃卻在正院的東廂房裡滿面嚴肅的盯著花露。
花露跪在地上抬頭看著王妃言辭肯定道:
“奴婢曾經伺候過小姐一年的功夫,對小姐打的絡子再熟悉不過了,奴婢清楚的記得那根草綠色的雙蝶絡子確實是出自小姐的手。”
王妃的臉刷的就白了起來,花露見狀顧不得失禮與否,忙爬了起來跑到王妃跟前捧上茶水:
“王妃息怒!這絡子在女子手上比在別人手上強!”
一句話提醒了王妃,她一疊聲的道:
“快快!把那個梅姑娘叫過來!”
屋子外頭有人應了,花露一急連忙揚聲道:“等一下,”又對王妃勸道:“王妃莫急,奴婢已經派人盯著梅姑娘了,只要有機會定會把那絡子弄回來,王妃可莫氣壞了身子。今日大小姐及笄禮,這件事還是等著人散了再說不遲。梅姑娘也可以讓奴婢找藉口留到客人都散了。”
都說關心則亂,這關鍵時刻王妃竟然還沒有一個丫鬟冷靜,花露說了那許多王妃什麼都沒聽進去,唯有“及笄禮”三個字入了她的耳,王妃的臉色漸漸緩了過來,花露放下心來重新回到之前的地方跪了下來,又叩首道:
“請王妃治奴婢方才僭越之過。”
王妃讓人去叫人,她不經王妃同意便揚聲將人給叫住了,縱然這是為了王妃好,可到底不合規矩,更何況她這一請罪又把王妃的心思分走了幾分,王妃緩過勁兒來,又喝了一口茶,道:
“既是你知錯了,那麼便罰你一個月的月例吧。”
這也不是多麼重的懲罰,花露歡聲謝了,見王妃的面色不大好,又低聲道:
“王妃,可要人進來伺候梳洗更衣?”
方才因著這事王妃將身邊的人都擯退了,這會兒沒事了自是要人進來服侍。王妃點了頭,花露便起身出去叫人進來服侍,她自己則跟王妃說了一聲往慧心苑走去。
梅素素抱著妝奩匣子跟在陸玉璇身後低著頭沉思,這眼看著距離慧心苑越來越近,她還是拿不定主意。一陣風吹來,陸玉璇腰間的五福絡子翩然飛舞,她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側頭打量著陸玉璇腰裡的絡子,笑道:
“太太這絡子可真是好看的緊,這看著竟不是尋常的打發,不知太太這絡子是誰打的?我好去學一學。”
說起這絡子,陸玉璇滿臉甜蜜:
“你想學,還真的學不了呢。不是我不願推薦你過去,而是那人正是慧兒,你說她會教你嗎?”
讓堂堂的誠親王嫡長女教一個喜娘打絡子?怎麼可能?
梅素素只好嘆了口氣,不無羨慕道:
“還真是不能呢。不過太太定是見過小姐打絡子,不若太太告訴我小姐打絡子的手法?”
梅素素諂媚的笑著,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出現在那樣一張臉上,這讓陸玉璇心裡有些不落忍,本打算不說的,卻又開了口:
“這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把人的頭髮擰到這絲線裡頭便是了。頭髮的韌性極好,柔軟,卻又不易變形,這摻了髮絲的絡子就算放再長的時間,別說絡子了,就是底下摻了髮絲的穗子也是不容易亂的。”
絡子最不易儲存的便是下頭的穗子,那穗子方的久了便會皺起來,不再飄逸好看,像是雲肩,上頭總是綴上許多彩色穗子,存放的時候便要小心翼翼的將雲肩掛起來,可是掛起來又不易儲存,收到箱子裡,這穗子便會又皺又亂的,就算整理順了,也跟那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不好看了,若是再換新的穗子,那絲線和雲肩的顏色便配不上了,總不能舊雲肩,新穗子,看著也不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