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一樣,他忐忑的踱了幾步,又踱回門前,道:“齊小姐?”
“呃,”沈齊氏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卻又不知說什麼,只好怔愣了片刻,然後才起身走到門口,隔著簾子對著趙都督盈盈屈膝,道:“小女子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只是男女有別,此時小女子也不便當面道謝。請都督先容小女子離開,幾日後府上大喜之日自會送上請帖,倒時小女子親奉水酒一杯,聊表謝意。”
又是這句話!
趙都督瞪著那緙絲碩果累累簾子,恨不得將這簾子扯下來問一問那沈齊氏,自己就這般讓她避之唯恐不及?可是那簾子後垂在素白的衣裙上的一雙纖細玉手讓他猶豫了起來。
沈齊氏雖然心急要走,卻也沒有多加催促,只靜靜的站在簾子後面看著自己的裙襬。
許是過了一盞茶,又許是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是一刻鐘的時間,總之是許久許久之後,趙都督方才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沈齊氏瞧瞧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色,隨後帶著雀兒緩步出了屋子。
出來了,方才知道,她所在的是這個院落的正院正房,出了正房,廊下排排站了七八個小丫頭,守在門口的是兩個穿著體面的丫頭,看著似是大丫頭,卻一副怯生生的摸樣,見她出來也不過是慌慌張張的屈膝,問了一聲好就再也沒話了。
沈齊氏轉頭看了雀兒一眼,雀兒掏出自己的荷包,抓出一把銀錁子來,這都是樣式普通的銀錁子,每個一分到兩分銀子的重量,專門用來打賞的。
雀兒數也沒數的將銀錁子塞到門口的丫鬟手裡,笑道:
“今日的事情麻煩幾位姐姐了,這些是我們小姐與幾位姐姐喝茶使的,請收下。”
其實這些丫鬟們也沒做什麼,只守在了外面,卻平白得了這些銀子,大家都有些激動了起來,尤其是接了銀子的丫鬟,更是激動的雙手顫的險些捧不住銀子:
“多,多謝姑娘。”
雀兒的手從那雙有些粗糙的手上滑過,又看了一眼這丫頭臉上長年累月曬出來的紅斑,笑了笑,收回了手站在沈齊氏的身後。
沈齊氏的目光從院子裡一一滑過,打量完這個院子的時候,趙信從外面抄手遊廊進來,見到沈齊氏便下了遊廊,遠遠的站在院子裡行了一禮,道:
“齊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
“多謝。”
沈齊氏略點了點頭,便邁步下了迴廊,從院子正中經中間的穿堂出了正院。一路便這般出了這個四進的大宅子。
直到回到齊府,周圍再無別人,沈齊氏拉著雀兒的手,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對不住真是我”
是夜,魂不守舍的趙都督回到市舶司衙門,正遇到從正房出來的梅素素,梅素素對趙都督略屈膝行了一禮便嫋嫋婷婷的走了開去。
趙都督一時間直覺的那身影有些眼熟,待仔細看去,只見到那個相似的身影在遊廊的轉角滑了過去,真是太像了!若是,再高一些,胖一些些,就好了。
“都督,看什麼呢?”
趙夫人得了小丫頭的報,卻遲遲不見趙都督進來,便起身到門口來瞧,卻只見趙都督盯著遊廊的拐角出神。
趙都督搖搖頭,道:
“沒什麼。”
他便越過站在門口的趙夫人進了屋子,趙夫人本無意追問,只是趙都督從她身前經過之時一股子清新淡雅的香氣飄了過來,她立時就將有些慵懶的身子站的筆直,她素日裡喜歡的是濃郁的玫瑰香,屋子裡焚的也是這樣的香料,這股子香氣似在哪兒聞過。
趙夫人腳步快速的跟上進了內室的趙都督,一疊聲的問道:
“都督今日去了哪兒?見過什麼人?”
趙都督心情本就不欲,趙夫人又這般追問他便有些不耐起來:
“還能在哪兒,軍營裡!”
“軍營能有大姑娘?”趙夫人冷笑一聲,低目看到包子為趙都督脫下的外氅上面掛著什麼東西,她上前一步將那東西拽了下來,將手中的物件舉到趙都督眼前,質問道:“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趙都督打眼一瞧,卻是一個淡青色的五福絡子,樣式很是普通,卻是帶著一股子淡雅的香氣,他一時沒想起來,待聞到那股子香氣之時,他恍然記起幾次見到沈齊氏,她身上都帶了這麼一個淡青色的宮絛,只是上面的絡子不一而足,有時是蝴蝶絡子,有時是攢心梅花,今日似乎便是這個五福的絡子。
他一想起來,下意識的就伸手去奪回那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