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夜相交時刻是人最為困頓的時候,若是有人值夜,也會因為天即將泛明,覺得無事發生而放鬆警惕。
就在這天邊剛剛泛起一絲白意,距離大亮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候,江心大船的船尾放下一條小船來,隨後三個纖細的身影身手矯捷的滑落船上,小船在三人站穩之後輕輕一蕩,馳離了大船。
天光大亮之後,梅素素又病倒了,高燒不退,這一船的人卻又不能夠因為她耽誤了行程,是以從附近的小鎮上請了大夫來一路隨船北上。
同時,船上丟失了三個在廚房打雜的丫頭,據說是不堪勞苦逃了。
泉州,陳府。
陳凌看著手中陳吉剛剛呈來的密報,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滴滴答答的敲打著。那藥是二皇子派人秘製而成,藥效緩慢難解,是用來控制別人用的,若是每隔一段時日服用一次解藥,也要幾年方可完全解開。如今這一蹴而就的解藥還沒人可以研製出來。
將藥混入調料中也是他的主意,之所以不一開始就下毒,是那個女人太過謹慎,出行之前找不到機會,在半路上用計掩人耳目也不完全是這般,至少可以起到監視的作用,若是放毒不成,這掩人耳目的就成了真正的殺招。
“逃走的那三人可找到了?”
陳凌手指輕揚,兩寸長半寸寬的紙條便輕飄飄的往不遠處的花枝燭臺上飛去,紙條掠過燭臺,燃起一叢火焰飄然落地。
陳吉道:
“還沒。晚了半日派人過去追查,已然是杳無音訊。”
“廢物!”
一個人消失了,總會有些個蛛絲馬跡,可是這些人竟然連蛛絲馬跡都未曾留下,陳凌眸光如劍射向窗外,又問:
“方家小廝可找到了?”
陳吉額上滴落一滴冷汗,猛然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
“沒有。”
陳凌已然沒有心思去斥責別人,如今泉州這邊離不開他,京城那邊他又不放心,踟躕之間心頭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給我找個女人過來!”
陳凌一拍輪椅扶手,輪椅自動往內室滑去。
陳吉微微一愣,隨即躬身道:
“是。”
從泉州而來的船隻在天津港停靠,從上下來許多僕婦拉著青布帳幔在道路中間圍出了一條略寬的通道來,通道另一頭是一排排華麗而精緻的轎子。
何家的婆子與眾位夫人管事娘子們一一道別,等了半晌不見梅素素出來,梅素素病了一路,從泉州城出來她也就前幾日見過一面,後面再沒見過其人,等船上的人都走了,何家婆子叫住一名船孃,這船孃在船上負責所有人的伙食等事務,更負責看管梅素素的藥,她問道:
“可見過梅姑娘?”
船孃道:
“沒看到啊,不過梅姑娘的大夫倒是下船了。”
“什麼?”何家婆子一驚,這艘船是何家僱的,剛剛船家可是來跟她說過了,這船上的人可都下去了,她連忙問道:“你們在這停多久?”
船孃奇怪的看了何家婆子一眼,道:
“還能立時就走不成?怎麼也得停個幾日,採辦一些東西再回去。”
這些在運河上航行的船隻並不僅僅只載客,還會運載一些貨物,船家有時也會捎帶自己倒賣一些貨物。如今泉州城那邊缺少糧食等物,若是倒賣過去可是一筆不小的收益。
何家婆子鬆了一口氣,轉頭吩咐跟著自己的小丫頭去船上找一找。過了差不多一刻鐘,小丫頭才回來,滿眼驚訝的說道:
“媽媽,梅姑娘不在船上,我們又沒有看到梅姑娘下船,這可如何是好?”
何家婆子沉默了一會兒,嘆道:
“罷了,派人去蓮花巷說一聲便是了,那麼大的人了,也不至於真的就丟了。我們走吧,雖然趙夫人的葬禮在趙夫人的老家舉行,可是在京裡,還是要過去拜祭一番的。”
“是。”
小丫頭應了,攙扶著何家婆子下了船,行至帷幔盡頭後上了何家的轎子悠悠離去。
帳幔被船孃們收了起來,以待以後哪家貴人使用,船上的船孃水手們也開始下船,在江上漂泊操勞數日,也該上岸歇息一下。
幾位十的妙齡船孃穿著靛藍粗布衣裳挽著包袱下得船來,幾人吱吱喳喳的說的格外的熱鬧的往鬧市行去,到了鬧市,幾人分道揚鑣。其中三人輾轉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未幾,三個俊俏的小公子從客棧中出來,衣著華麗。
三個小公子稍大的客棧要了